見狀,勒著繩子的家丁更是噤若寒蟬,不肯上前半步,你長孫安業都只敢對他們發火,不衝著這長孫無忌動手,定是還有顧慮。
本在一旁悶不吭聲的長孫恆安,忙上前將這個怒髮衝冠就沒了腦子的弟弟拉回來。
「三弟妹,煩請你將盒子裡的東西點點,看有少了些什麼沒。」
長孫恆安開口,就是一幅長孫無忌偷了府中東西的口吻,要齊娘子當眾開蓋,坐實長孫無忌家賊的罪名。
聽兄長這般安排,長孫安業清醒過來,回憶起今個的目的,配合著攻擊長孫無忌偷家。
銀盒裡頭厚厚的一沓,齊娘子一面點著,一面嫉妒不堪。
她當初嫁人,也算是高嫁,家中為了撐面子,瞧著亦是十里紅妝,但內里都是些不值錢的笨重貨,哪像長孫高氏這般多的銀票。
這銀票下頭,就是厚厚的一摞地契、房契——
不對,為何是佛經!
齊娘子心下一緊,忙戳了戳啞著個公鴨嗓,還侃侃而談的長孫安業。
長孫安業忙著幫兄長打配合,見妻子這般還以為她等不及要收了錢財。
正發揮在興頭上的長孫安業,理也不理,揚出了最終目的:
「阿耶還在,你就這般不孝,今日我定要將你逐出家門!」
「族長來了——」
小二腳程快,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趕著馬車將族長架來了。
「兄長不若仔細審審?」
見族長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長孫無忌,方開口道。
「人贓並獲,你還能狡辯不成!」
長孫安業邊說,邊接過齊娘子快舉到他眼睛裡的單子。
婦人就是沒見識,就這點票子就能讓她激動成這樣!
心中自鳴得意,還忍不住鄙夷他夫人的長孫安業接過單子一瞧,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翻看的動作愈來愈快,為何只有面上幾張是一張小額銀票,餘下的竟皆是佛經。
「阿耶病重,我床前侍疾不願離開半步,欲託付好友將佛經供於廟中為父親祈福。
這些銀票是為「福田捐贈」,雖不多,但皆是我一分一文攢下的,不曾想竟遭兄長如此污衊!」
長孫無忌語調越發高昂,聲情並茂,調理清晰,讓周圍啊看戲的人明明白白聽清了始末。
在眾多火把的簇擁下,將他通紅的眼和受辱的面容照得分外惹眼,讓前來主持公道的族長都有些臉紅。
「無忌彆氣,你三哥也是怕你被騙,心急了些!」
長孫恆安見勢態不妙,忙出聲偏幫,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罷了罷了,別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族長亦出聲維護,雖覺丟臉,但仍是不想管這攤子閒事。
長孫無忌因著也欲邀來族長,才縱容長孫安業將此事鬧得這般大,經此一役,他是看清了長孫一族中長輩的態度,對莫婤的預判更肯定了些。
「算了可以,二哥和三哥要給阿耶捐更多的富澤!」
然就算孤立無援,長孫無忌亦不肯輕易罷休,定要讓他們也脫層皮。
見二人躊躇,他大聲喊:
「你們這般不孝?連我這沒俸祿的白身都要為阿耶祈福,你們竟無半點觸動?」
此話一出,周圍看戲的一片譁然,甚至有長孫府中的老管事出言質問,族長的眼神亦越發不妙。
長孫恆安同長孫安業只能咬牙應下,長孫無忌還不肯罷休,非要他們當場給了族長。
見他這般得寸進尺,兄弟二人面色不善,但瞥見抱劍觀戰的長孫晟貼身護衛,還是乖乖讓夫人回房取了幾萬兩銀票給了出去。
雖今日這初鬧劇定會被貼身護衛傳給阿耶,但他們出了這般多的錢表了孝心,阿耶精力這般差,話都說不了兩句,應是不會多作為難的。
而此時,原本躲在牆角的莫婤,早已繞過眾人,行至後院角門。
正欲翻牆而入,就見角門處坐著個小女童,抱著幾個「水木偶」。
女童約莫七八歲,鵝蛋臉面,頰粉如桃瓣,水滴鼻,柳葉眉,眼若水杏,清眸流轉間顧盼神飛。
穿了身不惹眼的佛頭青襦裙,窄臂寬袖外,還披了件寶藍的小袖衣。
而她懷中的水木偶皆有兩尺余,身穿綺羅,飾以金翠,面部表情都畫的活靈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