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春老鴇恐他們將女兒帶壞,自是不肯,怒火中燒命令胡生將閨女接回來,胡生卻不為所動。
待她撒了一通氣後,餘光瞥見胡生眼中的凶光,更覺心頭髮涼,只好能屈能伸地小意哄了他。
夜半,待他熟睡後,春老鴇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
「你去何處?」
她方出了屋子,欲去報官,胡生便出現在她身後,將她抓了回來。
扭打之下,春老鴇竟發現,還算身強力壯的她,撼動不了胡生半分。
「我在村中,最擅長捆豬來殺。」
胡生將她死死抱住,在她耳後陰森森地說著。
在妓院沉浮這些年,春老鴇最擅長的就是虛與委蛇,為了女兒同自己的安危,她只能小意哄了胡生,暫時將他安撫下來。
自此,春老鴇為麻痹胡生,日日裝作乖巧戀愛腦的模樣,蟄伏了下來,等待時機欲一舉將其搬倒。
誰知,機會沒等來,她竟又有了身子。
想到鄉下受苦的女兒,春老鴇是斷不願再生了,但一直未真正對她放心的胡生更警惕了,除了每日進口的什物皆由他把控外,還一刻不離地跟著她。
本在孕中脾氣就不受控制的她,被逼得情緒更差,幾欲崩潰,甚至生了在巷弄間隨意拉個人求救的念頭。
但她因自小被賣到妓院,對有著自由身的街坊鄰里皆嫉妒,日日尖酸刻薄,將他們得罪了個遍。
再加上胡生逢人便說她有了身子後,多想多思,最愛使小性子,惹得眾人皆繞著她走,就算她成日從巷子口走到街尾,也難見上一人。
就算有人,亦是瞧見她便跑,或是她被胡生死死拉住。
眼見著,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胡生穩婆都叫來了幾波,她心頭愈發著急。
一旦孩子生下,她的軟肋又多了一根。
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她竟等來了從高府回來的莫家母女。
因著胡生是這個巷子的外來人,自不知莫家母女靠上了當官的高府。
而巷子中的大伙兒,自吃過媒婆鄭大娘家那上門妹夫的瓜後,斷不敢再同這些入贅之人多聊的,就怕被扣上斷袖等荒謬的名頭,也未曾讓胡生得知此等消息。
春老鴇只同他說了,莫家母女是被王二逼走的,王二死了,王家落沒後,她們方敢回,這才讓胡生放鬆警惕,在她突然臨盆之際,去求了莫母接生。
而春老鴇知道,前來接生的莫家母女,就是她等來的機會。
第59章
這頭莫家母女陪著春老鴇,半步不敢離,那邊高府護衛一路尾隨著鬼鬼祟祟的胡生。
繞過井台,穿過橘河橋,又七拐八彎過了幾條街,他終進了巷角一處破院。
「大郎,怎今日回來了?」
正在院中倒恭桶的胡母,見胡生抱著小女回來,很是不解。
「娘,快找戶人家,將這兩賠錢貨賣了。」
胡生被恭桶熏得連躲幾步,卻不忘將懷中的嬰兒塞進胡母的臂彎。
胡母忙扔了手中的桶,將嬰兒抱穩,聽罷很是不舍道:
「大姐兒都養了一兩年了,怎突然要賣。何況這城裡風聲緊,哪還有人戶要買閨女的。」
「她娘不安生,我也不會讓她好過,也別挑正經人家,明個我找劉賴子喊人伢子來。」
胡生咬牙切齒道,
「賣了她女兒,我還要把她也賣回勾欄,雖是生過的老鴇子了,但她那幅皮相應能值幾個錢。
就是不知她那賣妓院的錢藏哪兒去了,我可不信她只賣了一百兩!」
當日春紅院匆匆賤賣,胡生這幾年斷斷續續哄到手的只有一百兩,他用其買了這套小破院,就花了精光。
不過這破院才買不過半年,竟漲了不少,他也算賺了。
心頭愈發滿意的同時,對長安城中商鋪的賣價亦有了幾分了解,因而對春老鴇的說辭起了疑。
本欲捏著兩賠錢貨,再試探試探春老鴇,從她手中多扣些出來,誰成想竟來了兩個多管閒事的。
胡生心頭愈發後悔,不都說她們要價低?
瞧著老鴇子這般掛念她們,應是關係不錯,他可是打了不出錢的念頭。
美人面薄,哪成想這兩母女瞧著美,臉皮卻這般厚,不僅要紅封,還比他問過的最貴的穩婆都高三層。
最混帳的是——半分也不肯少。
該死的老鴇子還說錢全給了他!放她娘的屁!
思及此,胡生眼中溢滿凶光,若是能綁了她們也賣去妓院,豈不是又能多賺幾筆。
這母女倆勢單力薄,定好收拾!
胡生在心頭盤算著,很是迫不及待,翌日一早就找了人拐子,欲先將兩個小女賣出去,再帶他們去捆了老鴇子和莫家母女。
而守在胡家院子的高府護衛,自是將此番陰謀探得一清二楚。
待胡生喊來人拐子看貨時,就報了官,將正在行「人口拐賣」之舉的胡生一家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