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個聲音蠱惑:殺了他,一了百了。你從此不必再承擔不屬於你的痛苦。
像是有人撥動了某個隱藏在暗處的開關,他黑色瞳孔渙散,五指瞬間發力,他扼住墨鏡男咽喉,直接將他的上半身抬起,隨著重力狠狠掀到地上。
砰、砰、砰!
宋昭寧看得心驚肉跳,她竭力使自己冷靜,沒人發現她正在輕微戰慄的手指。
「聞也。」她的聲音湧現各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過來。」
墨鏡跌在一旁,鏡腿折斷,鏡面遍布裂紋。男人的半邊臉血肉模糊,兩隻眼睛充血腫脹,半張臉血肉模糊。
他還有一絲神智,艱難地轉過頭,喉頭一團團地咽著血。
男人在看宋昭寧。
像是要記住她、記住這張臉,以待來日的報仇雪恨。
聞也喉間一緊,他強悍有力的拳頭幾乎搗爛他的側臉,男人渾身抽搐,五官變形可怖,瘋狂的抽氣和吸氣讓他看起來像一個不停飽漲和乾癟的海綿。
「聞也!」
宋昭寧幾近撕裂的顫抖尾音沒有傳到他耳里,他麻木地提起拳頭,一拳、一拳……
「聞也,你看著我,看著我!」
猩紅底的高跟跌跌撞撞地踩著骯髒水窪,那張一貫寡淡冷然到仿佛戒掉七情六慾的臉,頭一回浮現驚急神色。
「到我身邊來……別把他打死了!他不值得!你弟弟不會有事……相信我!」
聞也神志不清,不在意對方身上迸濺的鮮血,他拎著男人脖頸,輕鬆如提一張破紙,他的胸膛呈現不正常的凹陷,男人已經被砸得昏死過去,眼見只剩最後一口氣。
在這片被稱為「三不管」的廢棄地帶,類似場景輪番上演。
不日前,還有拾荒老人在堆積如山的垃圾場裡翻到一枚戴著鑽石戒指的手指,老人把戒指擼下來,再拿著手指到警局報案。
宋昭寧扛住他機械麻木落下的拳風,白皙手腕瞬間撞開一片紅痕,宋昭寧倒吸涼氣,她借著這個姿勢扣住聞也雙手,將他鮮血淋漓的手背貼在自己乾淨臉頰,毫不在意乾淨如雪的臉頰蹭上黏腥血液。
「沒事、沒事……放鬆下來,放鬆。別把事情鬧到難以挽回的後果,聽話。」
她的聲音澀得像混了碎裂玻璃,肩頸連著鎖骨細細地顫,她用非常輕的聲音:「聽話,沒事的,我能處理,你相信我。」
聞也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不停地說話。
聞也雙目發直,逐漸從恍惚模糊的半空落地,他全身劇烈地痙攣一下,終於看清宋昭寧焦急蒼白的臉。
他緩緩停下動作。
「……是你?」
宋昭寧握不住他垂落下去的手,點頭:「是我,宋昭寧,你對我有印象,對不對?」
片刻,聞也精疲力盡地閉上眼睛,將所有無以名狀的疑問壓回充滿血沫的喉底,他點點頭。
「沒事了,沒事了。」
宋昭寧向後打了個眼神,保鏢會意,扛麻袋似地撿起橫七豎八的小混混。
「大小姐,這?」
保鏢蹲在她身側,從懷中抽出柔軟手絹遞給她,意識是這墨鏡男怎麼處理。
宋昭寧胡亂地擦拭聞也臉上的血跡,她一咬牙:「帶走,別讓他死了。」
保鏢明白,沒對聞也投去半個視線,一人扛著墨鏡男的頭,一人扛著墨鏡男的腳,從抵達到清場半分鐘。
「聞也。」
宋昭寧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空洞蒼白的視線對上自己,她強硬道:「看著我!別擔心,他死不了,我不會讓他死的。」
她的手,溫暖而潔淨,還帶著一種聞也十分陌生的香氣。
但也不真的陌生,至少,在宋家那幾年,他最熟悉宋昭寧的味道。常是她走過的地方,五分鐘留有盈香。
宋昭寧……?
宋昭寧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的思緒陷入一池溫水,耳膜因為腎上腺素激升嗡嗡作響,修長眉宇卻凝著深重戾氣。
「是你。」
宋昭寧見他終於回神,不覺心下一松,她點頭,撐著膝彎站起身,同時向他伸出一隻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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