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經常見面,各自忙碌,唯有忙到頭到年尾,會有那麼一兩天得以喘息的機會,在彼此的國外豪宅舉辦晚宴。
她會穿應景的黑色魚尾長裙,性感優雅的抹胸設計,纖長細頸環著他親手佩戴的珠寶,那是佳士得的珍品,幾經周折波瀾,終於以七千萬美金的高價收入囊中。
再由他轉贈。
宋昭寧從來記不得和席越交好的那群人。
對於她來說,無非是一張又一張的模糊面容。
唯一的區別是,有人是黑髮,有人是金髮。
沒區別的是,大家都念英文名,唯有她,自幼不屑,國外念書多年,只喚Ning。
那年是聖誕,宋昭寧站在粉紅浪漫的衣香鬢影里,手指輕搖鬱金香款式的紅酒杯,看著庭院落下來的雪。
其實是人造雪,人造的一切總以精緻為主,精緻中又透著死氣沉沉的古板和冷漠。
她淺淺抿了口酒,目光落在庭院內高大筆直的闊葉棕櫚。
席越和劍橋「兄弟會」的白男、華裔、黑皮和混血勾肩搭背,他們談論最新的政局時經,談論詩詞歌賦和博爾赫斯,談論耶穌和天主教。
年輕美艷的女伴如蛋糕最華美精緻的點綴,說到興處,他們接吻、擁抱,笑聲和雄心壯志的夢想盤旋著飛上天空。
宋昭寧只覺得厭煩。
她轉身,在銀色托盤放下高腳杯。琴音悠遠輕揚,留住她的腳步和眼神。
考究精冷的三角鋼琴,斯坦威的老古董,年紀比在場的所有人還要大。
鋼琴師生了一張俊秀乾淨的臉,她靠著線條流暢的琴聲,手指流連地撫摸。
如夢似幻的燈光落在她眉心、肩前,她繾綣曖昧地笑了笑,在某個音律中加入突兀的一聲低沉黑鍵。
席越是在這時候回頭看她。
那真是命定的一眼。
或者說,每一眼,對他而言,都是命定的一眼。
有人舉槍瞄準聖誕樹的蘋果,射落彩色玻璃紙包裝的鑽石禮盒。
一曲終,宋昭寧微微俯身,他的視線便被牽引著,落在她胸前肩骨的一蓬雪。
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先是輕盈地舒展了眉,隨後應了兩句。
帶著笑音。
在今夜之前,席越一直覺得,自己喜歡她,是出於對家世的尊重和信任,以及——
她真的長得很不錯。對吧?
最難得的是,作為上位者,她從不利用自己得天獨厚的外貌條件。去索取什麼、交換什麼。
某種程度上,她對席越一無所圖。
除了他的家世,他的姓氏。
其實,一輩子能有一位狹路相逢的對手,是大事、也是幸事。
席越覺得自己幸運。
無疑,宋昭寧是聰明的獵手。只是心思不在此,於是那份認真便顯出幾分懶散和敷衍來,因此變得更有秘密和魅力。
聖誕夜的熱鬧如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罩,密不透風地兜住了這一片華燈初上的紙醉金迷。
但她清醒,他也清醒。
清醒地把自己鎖在浴室,老舊靜謐的黃銅鎖細緻地擰了兩道。
借著遠遠達不到上頭的酒勁,撳滅白瓷盥洗台前微弱如螢火的壁燈。
他五指緊攥成圈,放縱自己、發泄自己,那難以言喻的、蓬勃昂揚的欲望。
白光急電、風雨交加,腦海一片波濤洶湧的混亂。
他低著聲,心跳又輕又急,緩了片刻,撐著手起身,撥開水龍頭。
她平時穿西服長褲,挽著長發,精明、利落、幹練。像英國政壇大殺四方一針見血的政客,而非出身世家大族理應肩負責任的千金名媛。
偏偏,今夜那身魚尾裙,太美、太傲、太引人墮落。
清醒地墮落。
但他想起的,卻不是今夜的宋昭寧。
而是更久遠之前,在聖潔肅穆的教堂中,握著一本保存不錯的線裝聖經,耐心地聽他說了許多不該出口的秘密,少女時期的宋昭寧。
當她打開那扇薄薄的柵欄木門出來時,席越必須承認,在那瞬間,他其實想過打開後備箱,取出丟在裡面的長管獵槍,回來瞄準她的額心或別的什麼地方。
但命運把他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絕對平靜而美麗漠然的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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