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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寧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

「寧,我有苦衷。」

「誰沒有苦衷?」她淡聲:「我們之間的事情,算了。」

算了,什麼算了?

虛空中仿佛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席越血液倒流、手腳冰涼、大腦發空。

她拿過自己手機,低頭,找到他的頭像,日常聊天寥寥無幾,隨意刷了兩下,很快便到了底。

手指輕敲。

宋:【共享地址】

宋:救我。

發完信息,她重新抬起眼。

房間很大,她們臨走時收拾得很乾淨,因此視線沒有折衷和阻礙,直直地落在席越失魂落魄的臉上。

宋昭寧走回化妝間,席越聽見翻找動靜,她揚了聲,像某種曖昧而破冰的訊號。

「我的手錶不見了。」

席越皺起眉,藏起了眼底幾欲發狂的情緒和令人心驚的惡念。

宋昭寧真是比他更成熟,也更加從容的獵手。

她深諳風月場的交際手段,她既然願意給台階,那這一切,點到即止就好了。

他不會計較她口中的「算了」,席宋兩家也不可能真的切割。

這是傷筋動骨的買賣,利益牽絲扯蔓,上千條合同明碼標價,身不由己,宋昭寧是聰明的人,不會做賠本買賣。

席越勸服了自己。

他認命地走進化妝間,房間卻在這時候斷電,他不得已打起手電筒。

裡面東西很多,擺放雜亂,要在這裡找到一枚小小的手錶,無異於大海撈針。

宋昭寧沒搭理他,費勁兒地拽著裙擺,換上一雙軟皮平底鞋。

淡聲:「好好找。」

順手把門掩上。

她目視一圈,竟然發現一根高爾夫球桿,提著掂了掂,她手腕一轉,嚴絲合縫地卡在了雙推門的門柄。

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特別東西,香家的24A鑽球包只能裝下車鑰匙和以備不時之需的口紅,她低頭檢索一番,單手拽著大拖尾婚紗出了門。

感謝席越變態瘋狂的占有欲,這一層幾乎沒有人,同理,也沒有燈光。

還好電梯仍在運行,也許斷電只是某個美好的人為誤會。

金屬灰的電梯轎廂映出她冷淨面容,宋昭寧皺眉將裙擺完全地塞入電梯,明明可以容納20人的寬敞占地,此時卻變得無聲而擁擠。

好不容易空出手按住了下行鍵,手機卻瘋狂震動,她顧此失彼,耐心地聽著來電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接著又響起來。

沒有下到地下負三層的停車場,她直接出了公寓樓,晝短夜長的天氣,翻過遙江水面的潮濕腥氣拂上眼睫,她身著超重工的華麗婚紗,像一位剛從奢靡晚宴逃出來的公主,目光沉靜地看向往來車輛。

當然有人緩緩泊停,她搖了搖頭,拒絕他們的好意。

視線遠遠地眺,在對岸看見了聞也。

他似乎從很遠的地方趕來,柔軟的黑色額發被風吹得凌亂,身上穿著很男大的黑色套頭衛衣,勾勒修長腿型的黑色長褲,一隻腳踩著曬到發白的地面,另只腳蹬著自行車的腳蹬。

宋昭寧指了指紅燈,還有十五秒。

遙江兩岸的燈光很亮,護城地標性的雙子塔大樓閃耀著懷願代言的紅血香水GG,她明眸善睞,繾綣嫵媚,笑容落在江心一輪澄明的月亮。

時間到了,沉重到足以當做兇器的晚宴包勒著她細巧伶仃的手腕,宋昭寧雙手提著裙擺,向他跑去。

穿過冬夜森冷朦朧的霧氣,穿過人潮洶湧的長街,穿過高大遙遠的路燈。

穿過那幾年被遺忘的時光,穿過那場焚燒不盡的大火,穿過記憶與死亡,穿過他們彼此。

這一次,是她跑向他。

聞也一驚,單腿跨過車墊,無人在意的自行車摔在一邊,寬肩窄腰的青年終於不是追逐著他的公主,而是接住了公主。

婚紗真的很重,他不得已,往後跌了兩步,勉強維持身形。

綠燈時間短得令人髮指,被迫停在界線之外的車主好奇地降下車窗,已經有人舉起手機拉近焦距,將這一刻永久地留存在相機鏡頭裡。

聞也立即將宋昭寧按在自己懷裡,避免她的臉清晰地暴露。

她雙手抱著他,手指揪著不算柔軟的面料,溫溫沉沉地笑了好久。

「帶我走吧。」

她踮一踮腳,安心地把自己交給他,揚起眸光時綿軟笑音似有若無地蹭過他艱澀咽動的喉結。

宋昭寧彎了眼睛,在他青筋緊繃的頸側輕聲說:「去哪裡都好。你帶我走吧。」

過去和未來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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