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眼下,眾人散開後,馮鏡嫆沒立即出宮。
她打算先去慈寧宮拜見太后,再去翊坤宮跟皇貴妃說說話。
便和棠袖約好在東華門碰面回家的時間,帶著青黛走了。
棠袖也動身。
雪比清晨時大了些,整個紫禁城堆銀砌玉,分外美麗。棠袖和沈珠璣共撐一把傘,邊聊邊看朱徽娟在前面吭哧吭哧地踩雪,留下一串小腳印。
偶爾朱徽娟止步彎腰,直起身時,特意把手背在後頭才朝她們跑來。心知她手里肯定捏著雪球,果然等雪球砸過來,棠袖和沈珠璣不約而同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躲閃,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粉白臉蛋變得紅撲撲的。
「徽娟真可愛。」棠袖說。
沈珠璣同樣在笑,聞言道:「可愛你也生一個。」
棠袖道:「那也得我能生啊。」
沈珠璣想說興許緣分還沒到,話將出口時記起眼前這位還沒跟江夏侯複合,只好說:「那你沒事多來看看徽娟。徽娟成天跟我念叨乾娘不進宮看她。」
棠袖哎呀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徽娟和你一樣愛念叨。」
沈珠璣道:「怎麼說話的?」
她柳眉一豎,學朱徽娟也團個雪球,欲往棠袖圍脖里塞。
棠袖多機靈,在她團雪球時就已經從傘下跑開。
跑遠了,飛快抓一把雪,出其不意地返身,往沈珠璣臉上灑。
「藏藏!」
沈珠璣佯怒地喊了聲,旋即扔了傘,兩隻手全空出來好團更大的雪球。
棠袖再度跑遠。
前面朱徽娟聽到動靜,扭頭見親娘跟乾娘快要幹起來,咯咯笑得更開心了。
笑著笑著還拍手,大喊乾娘當心,別被大雪球砸到了。
沈珠璣聞言氣惱得不行,她這女兒到底向著誰啊?
大獲全勝的棠袖拊掌直笑,不錯,她就知道這個乾女兒沒白認。
這麼一路鬧到東宮,棠袖身上的絨毛全濕了。才進慈慶宮換身乾淨衣服沒多久,百官朝賀那邊的皇極殿來了位宦官,說請江夏侯夫人過去一趟。
不用問,肯定是陳樾讓她過去。
「能生的時候到了。」
沈珠璣還惦記著適才被棠袖灑了滿頭滿臉的雪,她卻絲毫沒能報復回去的仇,立刻攆人走:「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機會一舉得女。」
棠袖:「……」
不妙,她溫柔端莊的太子妃變壞了。
她無奈回:「你就埋汰我吧。」
然後和朱徽娟道別,等下次進宮再來陪她玩。
朱徽娟乖乖點頭:「我等乾娘。」
棠袖摸摸她小腦袋,抬腳出了慈慶宮。
這個時候,外命婦們大多都已離開紫禁城,百官也回了各自衙門當值。安靜的宮道上,雪安靜地落著,棠袖移開傘沿看了看,猜測這場雪可能還要下很久,再看前方,那穿著飛魚服的熟悉身影已經在宮道盡頭等著了。
朱牆黃瓦白雪紛揚,那抹鮮艷的紅始終矗立著,靜默如山。
明明已經好些天沒見,難得這次能見面,本該好生溫情一番,然棠袖對著陳樾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走到近前,她開門見山問:「陳檖跟棠蔚打架你知道嗎?」
像棠府屬於外戚,為避嫌,棠蔚日後若想當官,最好不走科舉,而走武舉;陳檖身為長公主庶子,日後也多半會進錦衣衛,因此他們兩人學功夫拜的同一位師父。
既是師兄弟,又是姻親,棠蔚和陳檖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打架。
陳樾正要替棠袖撐傘的手一頓。
然後答:「知道。」
棠袖說:「我可問清楚了,是陳檖先挑起來的。你當兄長的得好好管教弟弟。」
陳樾應好。
得到回答的棠袖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想一舉得女的打算。
棠袖前腳剛走,瑞安長公主後腳就過來了。
眼尖地望見棠袖背影,瑞安長公主問:「你跟你媳婦要和好了?」
陳樾說:「還沒。」又道,「陳檖最近功夫練得怎麼樣?」
瑞安長公主不知怎麼突然提到陳檖,遲疑了下才回:「還行吧?」
陳樾:「給他加作業,回頭我得空跟他過過招。」
瑞安長公主:「又加作業啊。」
之前不是才減了嗎?
瑞安長公主回府後立即召來陳檖,問他什麼時候又得罪他兄長。
陳檖一臉茫然,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之前跟棠蔚打架的事。
陳檖無語了。
說好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呢?棠蔚怎麼不講武德!
這話後來叫棠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