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東啟瞬間止步。
便看著走在前面的女兒回頭,一雙眼清清淡淡,比月色還涼。
她道:「父親,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棠東啟:「……啊?」
他老了?
而棠袖說完就走,完全沒給追問的機會。
棠東啟邊念叨自己老了,邊皺著眉回靜心院。
進屋思索良久,在馮鏡嫆幾次跟他說話他卻跟沒聽見似的半聲不吭,令得馮鏡嫆不耐煩地讓他再沒長耳朵就滾去看大夫時,他才終於決定按照棠袖說的,管到底是什麼事,他不管就是了。
藏藏是他親閨女,親閨女總不可能會害他。
這邊棠東啟思索完畢,趕著去哄老婆,那邊棠褋把棠袖的推辭上稟給皇帝,皇帝稀奇道:「連你也請不動你姐姐?」
棠褋此刻正是回話的姿態,沒有允許不能抬頭,好在她已經練成維持姿勢不動,但以眼角餘光去觀察皇帝表情的小技巧,細細看了眼,才道:「想是姐姐近來一直忙於種植番薯的事,著實累到了,就哪裡也不想去。」
皇帝道:「番薯?這是何物?」
棠褋把番薯細細一說,皇帝大悅,若真是因為番薯勞累,莫說不想動身進宮,就是不想面聖也無妨。
「既然你姐姐在忙正事,那就無事不要去打擾她了。」皇帝一錘定音,「上次的土豆就很好,這次的番薯如也能成,那便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棠褋聽著,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走之前特意記住姐姐的話是對的,這一關過了。
有了皇帝的準話,這之後直到除夕,棠袖照舊找了託詞請假,不進宮朝賀。
她請假不要緊,只苦了沒法請假的陳樾,認識的不認識的好些人問他怎麼令正還不進宮,包括葉向高也有意無意地問過一回,皇帝更是三番兩次地詢問棠袖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該不會是你媳婦嫌你煩,不想見你,就故意找藉口不進宮,」皇帝懷疑地看陳樾,「說說你最近都幹了什麼?」
別的人陳樾可以無視,或者隨意糊弄過去,對皇帝不行。
陳樾只得答,和他沒多大關係。
現如今連岳母喊棠袖,棠袖都不肯動,更別提其他人,見棠袖一面都難。
「你也難?」
「臣也難。」
皇帝這下有理由了。
他看陳樾的目光多出一絲譴責,好似在說你怎麼這麼沒用。
面對皇帝的譴責,陳樾心裡想了什麼不得而知,總之這天夜裡,陳樾沒提前支會棠袖,一身血氣地去了棠府。
棠袖見他來,什麼也沒說,只嫌棄地掩鼻,讓流彩備水。
洗去血氣,陳樾上了棠袖的榻,比以往更用力。
「藏藏,」半途陳樾喚她的小字,「與我回侯府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棠袖一下睜開眼。
她吃驚道:「你瘋啦?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陳樾不說話了。
棠袖便當他腦子突然發熱,喘著氣替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他偏頭,咬住她指節。
棠袖微微蹙眉,似痛非痛地推他一把。停停又推了一把。
「熱死了。」
她說。
大冬天還讓她出這麼多汗。
陳樾起身下榻。
棠袖以為結束了,正要讓他給她也洗一洗,就見他又折回來,散發著涼氣的身體朝她壓下。
棠袖被涼得一激靈,原來他去沖了個冷水澡。
「你有病啊。」
棠袖嘴上罵著他,手卻按上他小腹,想讓他身體趕緊回暖。
這一暖,陳樾身上是涼的,心裡卻是燙的。
他勾頭吻住她,慢慢沉下腰。
冰火兩重天。
然這次出的汗比剛才多多了。
察覺到她又推他,陳樾問:「還做嗎?」
棠袖說:「做。」
陳樾:「不累?」
棠袖:「累。」
但就是想要。
等到真的結束,精疲力盡,卻也酣暢淋漓,兩人抱在一起平息。
忽然,棠袖抬手,在黑暗中一寸一寸撫摸他的臉。
像在努力辨認,又像在努力銘記。
陳樾沉默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