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有很多快樂在以後的日子裡。
他們走遍了每一層樓,在每一間他們曾經坐過的教室的窗外駐足,被這與記憶已大為不同的屋子喚醒些久遠的記憶。
聊著過往,荀和一向沉靜的表情也生起波瀾,連眉眼都更生動了些,他唇角輕勾。
荀和看著他,他已經比那時候高大了許多,他們都長大了很多,那些幼稚已經埋沒在了時間的塵埃里。
可是有些幼稚從時間裡走來,一直跟隨左右,也會成熟。而她的喜歡也是從幼稚的時間裡延續而來的。
她喜歡的那個人,竟是她的幼兒園小學同學。
那個人現在站在她的面前,在陪她過二十歲生日。
這一刻,她只是笑他:「成長果然令人改變,畢竟上了初中的孟與有個曬黑的願望。」
孟與聞言詫異地轉頭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你打了那麼多籃球我怎麼不知道?」她學著他的樣子故作詫異,「不過,看起來效果是有一點,雖然可能不太理想。」
他覺得有些好笑:「怎麼,曬黑就真得黑成一塊碳?我現在覺得白點也不錯。」
荀和點點頭,一副「懂了」的表情:「原來不是直譯啊。」
「倒是你,現在看著挺皮啊。」
「嗯?皮嗎?現在嗎?近墨者黑吧,以前都不的。」
兩人都在笑,這是他們能看到的對方的樣子,荀和不再疏離,孟與不再冷淡,他們將可以表露的開懷和溫情演繹得不加隱藏。
幼兒園還是沒去成,他們站在圍欄外面很是認真地考慮過翻過去怎麼樣,但盯著那邊支出來的幾個亮著紅點的攝像頭還是算了,便只好離開了。
他們從學校出來,站在校門口,一旁的大理石紋理的立面上還刻著那兩句短短的校訓。
荀和盯著那,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了眼時間,他問:「去老校區嗎?」
她才回神,點點頭:「去的,我們走過去吧,這不遠的。」
孟與挑眉看著她,語氣揶揄:「那你走快點,免得我走一步還得等你多走一步。」
聞言,她低頭看看自己,秀眉微蹙。
挑起的眉落下來,他將視線與她持平,以同樣的高度直視著她的眼睛,過了會兒,站起身,用捏在手裡的手機輕輕敲敲她的頭,沒有什麼力道,荀和只覺得有什麼挨了挨。
不是那麼認真地向她道歉:「是我不該這麼說,希望荀同學能原諒我。」
荀和輕哼,秀氣整齊的眉毛放鬆下來,勾勒著它本就稍彎的弧度,將線條的溫柔表現得充分又透徹。
她倒是很認真地告訴他:「不能當人面說別人不好。」
「背著說,你就不會不高興了?」
「反正你不可以說。」
往下一個目的地走去,孟與像以往那樣,放慢了步子:「這是明擺著兩幅面孔了,嚴以律我,寬以待人?」
荀和正色道:「這叫親疏遠近。」
孟與的愉悅變成低低的笑聲,沉沉地撞進她的心裡,緊接著便叩響那扇虛掩著的門。
「那你多慮了,按親疏遠近來說的話,荀和應該沒有什麼不好。」
她拎著手顫了一下,眼眸稍垂,濃密的睫羽在陽光下擲出陰影:「嗯……你這很區別待人。」
孟與哂笑:「不區別待人的才是有病,你也不會對所有人都一樣不是嗎。」
對她而言,孟與就是那個不一樣的人,她為他設定了與所有人都不相同的限值,他是獨享她那份喜歡而得偏愛的人。
「你說的對,不會被優待的人才應該感到遺憾。」
孟與的袖口揚起的折角總是與她差點距離,他一直看著前面的路。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籃球場上的孟與從不會在意人群里是否有她的存在。
荀和微斜著頭看著他們的衣袖。
直到那袖口劇烈地晃動,那隻手握在了她的手臂上。
「怎麼總是不好好看路。」
她垂眼看到腳邊的路沿,然後不由自主地看到她小臂上那隻手,她看不見他的指尖,卻能看見他彎曲而凸起的骨節,微微泛紅,握在她的手臂上卻那麼溫熱有力。
「謝謝。」荀和抬眼望著他。
另一隻手敲敲她腦袋,孟與有些無奈:「過馬路,尊重點。」
荀和不知道能怎麼解釋她在為什麼走神,便無辜地望著他,也不說話,就只是望著他,然後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