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多?伴君如伴虎,她心思能不多嗎,葳蕤摸不透狩元帝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不喜歡吧,又要陪她去,說喜歡吧,哪個皇上會喜歡心思多的人?
正想著,腰間又一緊,滾燙的身軀貼上來,葳蕤心中一突,從人臂膀中溜出去了:「皇上,茶涼了,奴婢去給您續上。」
狩元帝見她倉皇而逃的身影,不滿之餘也覺得這行為不妥,只是一見到葳蕤,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任何行為都無法用常態來制止,真跟著了魔一般,他從前從未有過此種衝動,這描述倒像是被下了蠱。
狩元帝揉揉額角,被葳蕤帶的,他也開始胡思亂想了,或許過幾日便好了。
添完茶,他揮退葳蕤:「讓鄭重陽去宣幾位大臣進來,今日你不用伺候了,明日待朕下朝後,同朕去御花園逛逛。」
皇上恢復了冷麵,葳蕤心放下了,今日放假不說,明日還能去見識御花園,葳蕤開心得憋不住心中喜意,乾脆大大方方朝狩元帝一笑:「是,奴婢謝主隆恩。」
葳蕤走後,幾位大臣相繼進門,瞧見向來冷麵閻王一副的狩元帝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皆是滿頭霧水,重新回想今天遞上去的摺子——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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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平日裡打發時間無非做做女紅,打打絡子,葳蕤回了桃塢才發現要棋沒棋,要琴沒琴,女紅絡子做的也夠多了,想到這時候離皇上用午膳還有段時間,便進了後殿想找紫蕊說會話,誰知一進門就撞見幾個宮女正吵吵嚷嚷。
「葳蕤你來啦!」紫若是第一個瞧見她的,仿若看到救星,「你快來瞧瞧,這可還能修的好?」
殿內通鋪著厚毯,一個如雲霧般細膩的青瓷瓶墜於地上,沒碎,但是被磕了個角。
紫若意有所指:「原本這裡放的是玉盤,可紫雲非要讓我們換成瓷瓶,紫蕊方才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這瓷瓶瓶大底小,一個不留神就滾到了地上。」
紫雲哼了聲:「你叫來她也沒有用,這可是汝窯特供可與美玉媲美的青玉瓷,宮外一瓶千金難求,皇上稱讚它『雨過天青雲開處,這般顏色做將來』,紫蕊將此瓶打碎了,那可是大罪,不下大獄便是網開一面了。」
葳蕤將瓷瓶抱起,放置原桌上,破碎的瓷片來自瓶口,不算大,但既已破碎,在宮裡自然是不能用了。
「怎麼樣?」紫雲洋洋得意,滿臉寫著我瞧你還有什麼辦法。
修復瓷瓶葳蕤自然是沒有辦法,她搖頭後退一步,忽腳步一踉蹌,一把將紫雲拽過來,只見紫雲下意識按住那桌子穩住身形,而瓷瓶卻一個不穩,從桌上叮鈴哐啷滾下來,碎了一地。
「……」死一般的沉寂,紫雲臉色煞白,瞪大眼睛指著葳蕤,「你、你陷害我!」
葳蕤委屈,「紫雲姑娘怎麼亂說,我只是一時沒站穩,拽了你一把而已,我也不知道你會去推桌子啊。」
「我沒有!」紫雲百口莫辯,葳蕤看著地上的碎片嘆氣:「紫雲姑娘,方才紫蕊磕了一個角都要下大獄,那你這…是不是要砍頭呀?」
紫雲心狠狠一跳,一時不知所措,不該是這樣的,怎麼變成她打碎這瓷瓶,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就快傳午膳了,還不快去準備。」張思毓姍姍來遲,本來看戲的宮女頓時如鳥獸散,紫若看了一眼葳蕤與紫蕊,眼含擔憂行禮退下。
「這是怎麼回事?」張思毓看向紫雲,「你說。」
紫雲自然是挑對自己有利處說了,只是再怎麼有利,她將瓷瓶撞成碎片也是事實,紫雲忍不住落了淚,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姑姑,我不是故意,都是葳蕤,她……」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受罰嗎,那紫蕊也不是故意的,這瓷瓶究竟該算在誰頭上?」葳蕤直直看向張思毓,「姑姑覺得呢?」
氣氛似有火花迸濺,下一秒張思毓卻一笑:「葳蕤姑娘說笑了,這瓷瓶本就不該擺在這裡,它雖得皇上稱讚,品色形狀優美,只可惜一味地重視美型,卻忘了自己是個呈物的瓷瓶,落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自然是我思慮不周,這瓷瓶,一開始就擺錯了。」
「哦?」葳蕤低頭撿起青瓷片,「我倒是覺得,這青玉瓷自出窯來便是獨一無二的,本該被珍藏於高閣,輕易不得取動,如今卻因姑姑一念之差粉身碎骨,實在是可惜,姑姑您說呢?」
張思毓神色漸冷,「再好的瓷器也是供人觀賞的,站不穩是它自個命不好,碎了便扔了罷,可不要傷了葳蕤姑娘的手。」
葳蕤聽話地放下瓷片,點頭:「也是,若是我手上劃道口子,皇上定要心疼了,前幾日掃雪的紅遲遲未褪,連皮都未破,皇上竟賜了生肌白玉膏,我真是受之有愧。」
「你!」紫雲沒想到她竟如此無恥,連這種話都敢說,「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張姑姑可是五品、六品司正,你見了她卻連個禮都不行,沒半點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