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段婕妤一句堪比貴妃,她都能飛天上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雅茹扶著貴人的手:「主子何必往她身上費勁,奴婢覺得她說的也沒錯,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指不定過幾個月就沒她名了。」
鄭貴人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她這麼說你還真信啊,若是皇上真是一時興起,放在身邊當個玩物不就得了,何必巴巴封她為昭儀,我都進宮快一年了,皇上可有封過我半點?」
雅茹嘟囔:「可是這明昭儀油鹽不進的……」
鄭貴人倒是看得開:「她謹慎些是沒錯,聰明也好,同聰明人才好做生意,現在她是用不著我們,可總有朝一日,她會有求於人,除了我,這宮裡可沒第二個聰明人願意同她交好了。」
鄭貴人母親是商戶之女,原本只能嫁個門當戶對的商戶人家,但她母親從小便見到官員的欺壓與氣派,不願永世受商人低賤之苦,謀算許久帶了不俗的身家嫁入官宦人家為妾,終於擺脫商人之名,生的孩子也如願以償成了官宦子弟,金枝玉葉。
鄭貴人是妻妾之爭堆里長大的,她從小耳濡目染,女子一要嫁得高,二要生得多,秉承利益為上,這一生才能活的好,所以她即便整的頭破血流,也要來後宮。
只是可惜,後宮比她想像的要無趣許多,概因皇上根本就不多臨幸後宮。
鄭貴人並不想爭寵,她也明白憑自己的相貌,想要得到皇上的寵愛實在是無稽之談,她只想要個孩子,所以別人可能鄙夷明昭儀的身份,不屑與其為伍,而鄭貴人卻不在意,她只想借勢,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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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原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左參議柳止期之女,德宣十八年,柳止期被告發參與皇長子謀逆,證據確鑿,罪魁禍首柳止期被判斬首,妻眷充入教坊司,後其妻自盡,長女改名為葳蕤,入教坊司修習,元狩三年賣入梅府……」
葳蕤波折的十九年放在紙上,不過寥寥幾十字,狩元帝不忍再讀,他知道一個宮女的人生或許好不到哪裡去,卻沒想到她竟是官員之女,從名門閨秀到淪落教坊司,他不敢想那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他執紙於燭焰,就在火舌即將舔舐紙張時,忽撤手,瞧著紙上的皇長子謀逆案陷入沉思。
先帝晚年,成年的幾位皇子漸露野心,皇長子最得帝心,皇二子母族手握重兵,三子才華橫溢,五子占據嫡位,各有擁躉,都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但很快皇長子家中搜出龍袍,處以謀逆之罪,皇三子私德有虧,被先帝厭棄,二子五子斗你死我活,直到先帝死前一個月,五子掌握了罪證,告皇長子謀逆案竟是皇二子一手導演,自此皇二子被圈禁,然而皇長子被囚多年,早已失了神智。
皇長子雖洗脫了罪名,但當時牽連的十數位官員,那些失去關注無人翻案的,便徹底成了冤案,被積壓在大理寺。
狩元帝雖看似順利地封了葳蕤昭儀之位,但今日就有痛批亂了綱常的摺子上來,狩元帝一律扔了出去,只是壓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皎皎日後有孕,一個區區昭儀之位又能怎夠,皇子之母,非妃位不能及。
「鄭重陽,」狩元帝按著那張紙,「朕交給你一件事,務必給朕好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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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便是隆重的接風宴,葳蕤回了華清宮又馬不停蹄開始選那日要穿的宮服。
既然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要到場,那定不能穿的太過花里胡哨,保守起見,葳蕤挑了件淺藍色宮裝,在當晚定能泯然眾人。
她忽地想起什麼,問青黛:「你說,那日貴妃娘娘會不會出席?」
青黛一愣,猶豫道:「奴婢想,這麼大的宴席,貴妃娘娘應當會出席。」貴妃再不給面子,還能不給皇帝面子?皇上再寵愛妃嬪,也不可能容忍妃子跌了他的臉面。
葳蕤卻只感嘆了一聲:「看來終於有機會能見到貴妃的廬山真面目了,我還真有些好奇。」
青黛卻是見過的,她以為葳蕤終究有些妒忌,寬慰道:「娘娘的容貌在宮中無人可及。」
葳蕤卻朝她眨眨眼:「常貴嬪的容貌也是難得一見的奪目,怎麼卻……」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青黛啞口無言,葳蕤笑笑:「這麼嚴肅作什麼,不過就是閒話兩句,青黛,你在宮中的資歷比我可高多了,還望你不吝賜教。」
青黛連忙跪下:「娘娘折煞奴婢了。」
葳蕤手指划過一件件華服:「皇上既然把你賜給了我,你就是華清宮的人,我們就是一體的,若是我敗了,你以為還能回到從前嗎?」
青黛心一凜,她剛來時心中卻是有些不服,她是從前王府里的家奴,進了宮後得了青字輩,要知道宮裡的宮女,除了貼身伺候皇上的紫字輩,就是青字輩地位最高,她還以為往後也能有機會伺候皇上,誰知道卻被調給明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