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元帝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宋嬪也是個如她一般看著經受不住什麼風雨的樣子,若是就這般將她懷胎十月的孩子交給貴妃,恐宋嬪無法承受,狩元帝有些遲疑。
但叫貴妃親自撫養一個孩子,又是他從前便許下的諾言。從前年輕氣盛,以為子嗣嘛,總會和先帝一般源源不斷,不曾想到了這個年紀膝下才兩位皇女,確實有些少了。
狩元帝心忽然一動,那時黎太醫親口承諾能在一月之內就讓葳蕤的身子恢復七八成,如今已過半月,說不准再有一兩個月,葳蕤就能懷上他們的孩子,那一定會是整個越朝最漂亮,最可愛的孩子。
初聽葳蕤不能有孕的消息時,他並沒有當回事,但如今卻覺得,幸好賜下太醫,事情還有轉機,若是同葳蕤不能孕育子嗣,那該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
「表哥……」貴妃泫然欲泣,她眼睜睜看著皇上聽著聽著竟開始神遊,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狩元帝一個激靈,方才差點就要想像出他與葳蕤的孩子了,可惜這一聲,他帶著失望回神,想了想:「宋嬪身居三品,若是能成功誕下子嗣,朕會晉她為貴嬪,孩子,也該由她親自撫養,你若是覺得宮中無趣,朕會為你從宗親家挑選一個女孩,封她為公主,記入你的名下。」
狩元帝覺得此法甚好,貴妃卻不忿:誰要什麼公主!她要一個皇子,能繼承皇位的那種!
她嘆了口氣:「宋嬪盼這個孩子盼了許久,柔嘉自然不會忍心抱走她的孩子,至於宗室子弟……若是嬪妾哥哥還在,嬪妾寧願將自己侄女養在膝下,只是如今陳家已無後,數來,皇上便是柔嘉最親近之人,若是有能有懷有陳家血脈的孩子,柔嘉必定視為珍寶,小心呵護。」
提起陳家慘案,狩元帝的心情便暗沉下來,他能理解貴妃的心思,只是如今要他憑空變一個孩子,還真是做不到。
貴妃觀察著他的神色,忽話鋒一轉:「嬪妾知曉永和宮有個文答應,原是皇商之女,生得明媚動人,嬪妾很是喜歡,皇上見了一定也會喜歡,不知皇上可否割愛,賜她遷居鍾粹宮。」
文答應生得動人是不錯,但也沒有特別出眾,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是段婕妤率先承寵,但好在她身份低,性格也卑謙,貴妃本沒想到她,她原本還打算要明昭儀的孩子呢,誰成想突然就得知了明昭儀不能有孕的消息,那便只能另尋母體,而思前想後,文答應正是最適合的。
她倒不擔心文答應不同意,如今明昭儀在前,剩下幾個才人美人都還沒輪到侍寢,更何況區區一個答應,她若是不想孤獨地老死宮中,就該識相應下。
宋嬪的孩子不能給他,宗室的孩子她又不要,如今只是要一個文答應,按理說狩元帝就該應了,他也確實應了,只是心中有說不出的厭惡,仿佛吃了蒼蠅般。
原本在腦海里沒什麼印象的文答應,身影也頓時暗了兩層。他自個寵人,和為了個孩子必須去寵人,這種兩種感覺仿佛天差地別。
「鄭重陽,一會叫人去下令,讓文答應遷居鍾粹宮,貴妃,若是無事,朕就不留你了。」
狩元帝拂袖離去,宮人紛紛躬身恭送,弦月不明白:「娘娘,您方才為何突然提起文答應?」
貴妃看著那碗幾乎沒動過的湯被收起來,想起卷宗裡頭寫著的那些東西,心裡頭冷哼一聲:「這宮裡頭除了明昭儀,就文答應看著還有點樣子,至於明昭儀,本宮越想越覺得此人不堪,怎配當皇子皇女的母親。」
弦月張了張嘴,可是明昭儀得寵啊,瞧著還可能有孩子,這文答應,能行嗎?
而且……
想起皇上毫不遮掩的反感神色,弦月小心翼翼道:「娘娘,皇上方才看著似乎不是很開心,您何必如此著急呢?」
貴妃卻意味深長:「著急,當然要著急,寵妃升起來快,掉下去自然也快,若不趕緊,下一個誰知道又會是誰呢?」
弦月懵了懵,不明白貴妃的意思,難不成是說明昭儀很快就要不得寵了?可是她瞧著不像是馬上就要失寵的樣子啊,難不成,貴妃有什麼計謀?
正想著,忽見貴妃拿起食盒中的四神湯,倒進了前面的池塘里,弦月緊張地向後瞧了瞧,她們才剛出太極宮沒多久,要是被皇上看到了,那可就完了。
「別看了,他怎麼會跟出來呢?」貴妃神色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打起精神,「弦月,隨本宮去一趟慎刑司吧。」
弦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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