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我都明白,進了貝勒府後院,我們首先要疼的便是自個兒,這個道理妹妹懂得的。」年嫿低頭笑了笑,看上去是萬分的溫柔嫻靜。
耿格格先是愣了一瞬,繼而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聰慧的,成,只要你懂這個理兒就行,我也是見了太多的痴女子,不想你到時候走她們的老路。不過嘛......」耿格格話頭一頓,玩味道:「我觀四爺如今待你,可是李氏盛寵時也不曾有過的溫柔體貼,保不準兒,你真能走到他心尖尖上去。」
年嫿只淡笑,心底卻對此話不認同。
奢求一個封建皇子的真心,跟前世她每天做夢買彩票中大獎的概率估計差不多?
胤禛眼下來看對她是不錯,但說到底她擁有的是現代人的靈魂,這種隨手便能賜下的「不錯」會讓她感激,卻絕不會讓她為之交換真心。更何況,自己二哥的命運若不能改變,幾十年後二哥再被九十二道罪名賜死,她和四爺之間恐怕要成仇人了,還談勞什子的感情?
飛揚的馬蹄踏在官道上,隨風揚起一陣塵土。車簾在行駛中被掀起一個小縫,屬於室外的冷空氣倏地鑽進來,耿格格「哎呀」了一聲,連忙拉動木栓子將車窗關上。
年嫿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只是思緒卻在這股冷風的刺激下越發清明。
輝發圍獵是一段屬於年嫿的短暫放縱,馬上回到西小院,她會是那個令所有主子都滿意的年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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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離京城還有不到兩日行程,四貝勒府里已經提前收到了消息,上上下下都忙活起來,準備給主子爺接風洗塵。
夜間涼了,福晉不放心大阿哥,儘管有奶嬤嬤時刻照看著,她總是要在睡前去看一看兒子的被角有沒有壓好,廂房的窗戶有沒有關緊。
待這一切都檢查完畢,跟奶嬤嬤們交代了明日大阿哥的飲食,福晉這才由桂嬤嬤扶著回到正房梳洗。
「那邊來信說,爺估摸著還有一兩日就要回來了,明日得讓各處把前院後院收拾一番,不能讓爺一回來就不痛快。」
桂嬤嬤手腳熟練地給福晉卸下頭上釵環,笑道:「主子,這些事情從前日就吩咐下去開始做了,連小花園的樹都修剪了一番,您就不必操心了。」
福晉嘆了口氣,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道:「李氏那邊呢?可有什麼動靜?」
桂嬤嬤撇了撇嘴,不屑道:「她能作出什麼妖來,四爺不在,任憑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沒處使去不是?」
福晉跟著笑起來,想到輝發那邊的來信,意味不明道:「我當初果真沒看錯,年格格是個爭氣的,據說爺在輝發夜夜到年格格帳子裡留宿,待到年氏回來,李氏能不能翻身,還真不好說。」
桂嬤嬤聞言看了福晉一眼,反倒泛起了幾分憂愁。
「嬤嬤有話直說便是,您跟了我這麼多年了,哪用得著吞吞吐吐?」
桂嬤嬤唉了一聲,直言道:「福晉啊,雖說您當初這借力打力的法子起了成效,可奴婢這心裡總是慌的不行,奴婢就怕李氏倒了,年格格會成為第二個李氏啊!」
福晉心裡又何嘗不曾憂慮過這一點,只是李氏風頭太盛,前段時日又誕下了二阿哥,她不得已才暗中助著年氏入了四爺的眼。
桂嬤嬤見福晉聽了進去,忙接著道:「依老奴看,福晉您還年輕,大阿哥身子單薄,最好再有個兄弟扶持,咱正院的日子才能穩固紅火起來!」
福晉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寬額、厚唇、開扇眼,客觀來看,這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勝在這些年管家積攢了一身威嚴的氣質,才讓人覺出幾分貴氣來。但若要論男人的喜歡,沒有男人會因為威嚴氣度去喜歡一個女人,尤其那個男人本身自己還是天潢貴胄。
福晉苦笑道:「嬤嬤,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孩子這事眼下看只能隨緣了。年氏根基淺,現下得寵沒關係,我這次會打足精神盯著,只要爺不再給我抬個側福晉上來,隨便什么女人,總有新的能替代了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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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速度要比去時快上不少,這一來一回,京中的氣溫也是變化極大,年嫿一踏進西小院,發現院中的銀杏葉子都黃完了,金燦燦的落了一地。
「格格吉祥,奴才幾個給格格請安,恭迎格格回府!」德喜和品月領著院子裡的人給年嫿請安,竟讓她生出一股回家的溫暖來。
年嫿讓人起了,望著滿地的銀杏葉,笑道:「這葉子落得怪好看的,一會兒我去撿幾片做書籤來。」
品月喜滋滋地湊上來邀功:「方才德喜要掃,我說不要,這葉子落在地上也成了一景兒,咱們主子回來看了定然喜歡,我說什麼來著,主子果然也覺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