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自己上輩子經濟困窘的時候在某知名快餐店打過工,那些嫩滑酥脆的炸雞是如何被製作出來的,年嫿也在兼職的過程里學了個門清。在年府的時候,他們兄妹幾個就愛在晚上捧著炸雞薯條當做嘮嗑零食。
寥寥幾筆便將製作工序寫好,年嫿將這單子在品月面前晃了晃* :「咱們今晚就吃這個,天王老子來勸我我也要吃!」
前幾日她就饞死這一口了,可惜被趙嬤嬤和紫蘇盯得死死的,如今病好的差不多,她終於能滿足自己的味蕾了。
紫蘇和品月對視一眼,無奈笑道:「成,不用請天王老子,奴婢這就吩咐膳房去做,保管晚上讓您吃上。」
年嫿滿意地點點頭,喟嘆道:「可惜如今天冷不適合喝冰可樂,那便讓他們盛一盅早上的冰糖雪梨汁來,少放糖,雪梨去核煮的爛一些!」
品月應下,一溜煙跑了出去。
冬日的天色黑的早,待到用晚膳的時辰,院中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黑藍的夜幕上掛著一輪彎月,零星散著幾顆星子。
胤禛沒帶其他隨從,就帶了蘇培盛一個,狀似遛彎一般在貝勒府里轉悠,而後溜達到了年嫿的西小院。
剛一進屋,便聞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食物香氣,跟在身後的蘇培盛率先笑起來,得,年格格這兒今晚又琢磨出新的好吃的了。
但抬眼觀察了主子爺的神色,蘇公公又把方才那抹笑收了起來。
年嫿正吃得香,膳房的掌勺太監周傳貴是個領悟力絕佳的廚子,平日裡年嫿這邊不管遞給他什麼菜單子,周傳貴總能完美滿足年嫿的要求,譬如今日這炸雞,外酥里嫩,不油不干,一口咬下去,夢回前世大學時代的宿舍聚餐。
這裡沒有一次性手套,年嫿乾脆淨了手直接抓著吃,那冰糖雪梨汁刻意做的淡了許多,喝下去解膩又舒暢,年嫿不僅自己吃的美滿,還把趙嬤嬤和紫蘇她們拉過來一起吃。
胤禛刻意沒讓蘇培盛通報,因為他發現自己這種出其不意的到來,總能抓到年嫿平常不為人知的一面。
在他的印象里,吃飯是一件滿是講究和規矩的事情,皇阿瑪推崇不能吃太飽,因此小時候他們哥幾個常常吃不飽便要被撤膳,至於那些後宮裡的娘娘,包括他自己的額娘,吃起飯來總是優雅規矩的,如何舉箸、如何握勺,一舉一動都是統一的模子,年氏平日裡已經把他「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給打破了,今日又刷新了他新的認知。
「爺怎麼來了?也不讓人打個招呼。」年嫿胡亂從桌上取了帕子擦手,忙帶著屋子裡的人行禮。
終究是病了一場,即便她方才看起來食慾不錯,一張小臉還是比原先瘦了一圈,這樣細看下去,眼裡竟還帶著幾分對他的陌生之感。
胤禛不禁皺眉,胸口湧上幾分不快。
「病好了嗎,就吃這等油炸之物。」
年嫿正要說好了,偏生嗓子又有些癢,偏過頭輕咳了幾下,回過神來發現胤禛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這眼神,直把她看的後背發虛。
「已經大好了,咳嗽是慢症,劉太醫說到了開春天暖了才能拔根。」年嫿低垂著眉眼,刻意裝出一副柔弱乖順的模樣。
胤禛早就摸清了她這一套,沉聲道:「那便是還未全好,底下人縱著你,爺可不會任由你任性。這東西別吃了,讓膳房重新送一鍋雞絲粥過來。」
年嫿一臉沉痛地看著那碟炸雞,自己方才想慢慢品嘗才吃了兩塊,早知道這樣就吃快點了。
偏生四爺像沒看到她臉上的神色一般,不緊不慢地在桌前落座,指著眼前的炸雞問道:「為何不用筷子,我見你方才不顧規矩用手抓著吃。」
年嫿笑著坐過來,把那碟炸雞往他跟前推了推:「這東西就是要用手抓著吃才香,而且用筷子多不方便啊,紫蘇,快打水來給四爺淨手!」
於是乎,年嫿就看著自己那碟子炸雞全進了四爺的肚子裡,待這人吃飽喝足,還吩咐趙嬤嬤在她咳嗽徹底好之前不許給她吃這等油炸之物,全然不管年嫿在一旁憤然的神色。
待下人們退去,屋裡的燭火添了新的,二人來到炕几上坐著消食,年嫿這才隱約發覺四爺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
果不其然,胤禛沉吟了片刻,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爺都好些日子沒來了,你就沒想著往前院送些東西?」
「東西?」年嫿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妾的女紅爺也是知道的,實在是差得很,這等手藝就不送去丟人現眼了。」
胤禛冷淡著一張臉,嗤笑一聲:「那我觀你在吃食上頗有造詣,也沒見你想著往前院送。」
年嫿徹底懵了,這人都一個多月沒過來了,怎的今日一來,開口就問她如此莫名其妙的話,前院是整個貝勒府的食物鏈頂端,他還能缺口吃的不成?
胤禛審視著她臉上的神色,心中愈發感到失望。
一個多月前,李氏有孕,額娘專門把他叫到宮裡叮囑,期間提起年氏,還告誡他不要為了一個剛入府的格格傷了府里其他人的心。
胤禛不認可額娘的那套說辭,四貝勒是他的地盤,他想給誰寵是他的自由,犯不著因為李氏有孕就多加顧及。只是額娘會注意到年氏,恐怕是福晉上次進宮嚼了舌根,年氏膽小,當時又還病著,他不願給她招致煩擾,這才忍著許久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