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師怒拍桌子,氣的鬍子一顫一顫:「簡直胡鬧!那若是天下人都不聽話,難不成要殺光天下人?」
「那又有何不可?」蕭天啟滿臉無所謂道。
「我看你是學糊塗了!」季良師心中搖頭,這樣的人偏偏生了個有權有勢的門第,日後不知要鬧出多少禍事,「你且好好思索,明日我再問你,若是再說這般狂妄之語,我便不得不稟告蕭將軍了,這夫子之位,還是另請高明!」
撂下這話,季良師便在小童攙扶之下拂袖而去,蕭天啟罵道:「死老頭子,你若真有那麼大能耐,如今怎連個芝麻小官都沒擔上?就知道拿爹壓我,狐假虎威的東西。」
胡氏見季良師走了方才敢進來,將茶端至蕭天啟身旁柔聲道:「既然老爺選了季夫子做老師,想必那季夫子也有過人之處。」
胡氏本意在寬慰蕭天啟,殊不知蕭天啟滿心煩悶,數不盡的怒火向胡氏砸去:「你一個沒讀過書的婦道人家也好來教訓我了。」
胡氏慌亂不已,面上全是惶恐之色:「妾身絕無此意啊!」
胡氏越害怕瑟縮,蕭天啟的怒氣越大,他將茶胡亂推了地上,大嚷道:「在這裡礙爺的眼,還不快滾!」
「是,是,妾身這就退下,爺莫要動氣......」胡氏一番好心不說,還遭了一份罵,含著淚便走到了屋外,正好碰著了路過的蕭塵兒。
蕭塵兒猶豫一二,見胡氏眼淚汪汪實在可憐,便放下了對蕭天啟的偏見,走去安慰道:「嫂這是怎了?可有甚麼我能幫到的?」
「是我無用,沒讀過書,幫不到爺只會惹得爺嫌棄。」胡氏哽咽道,一雙彎眉擰在了一處,滿臉愁容。
話說如此,蕭塵兒只得順著她話道:「三哥有甚麼愁苦事?就算再滿心鬱氣,也不該衝著嫂發。」
第14章 蕭小河受託齊淮林齊夫人命懸……
胡氏便將方才在門口聽到的季良師如何問,蕭天啟如何答,又是如何被訓斥之事全然說出,蕭塵兒當即嘆了口氣。
望向胡氏的目光也變得憐憫起來。
蕭天啟那脾氣誰人不知?胡氏這一番還真不曉得是福是禍了,這一胎要是如蕭監林所望是個兒子還好,若是個女兒,真不知會掀起什麼風浪。
「三哥這話說的實是粗率。」蕭塵兒一向害羞,見只有胡氏在旁才開口感嘆,「要殺的哪裡是人,當是其背後不正之風,要審的也並非是人,而是大政蠹弊,要重立的更非人也,當是其修明王法。殺了,審了,立了這三者,自然存古之正道了。」
胡氏聽得懵懂,這話她聽得懂,可聽不出來與蕭天啟說得孰好孰壞,又有幾分差別在其中。只得又與蕭塵兒感嘆哀訴了幾句,蕭塵兒也低聲安慰了一會兒,方才藉口告辭。
胡氏正欲轉身離去,一轉頭看到一身影立在身後嚇了一跳,後發現原是蕭天啟,見他面含微笑,大著膽子道:「爺為何事高興呢?」
「還得多謝你。」蕭天啟上前拉住了胡氏的手,「若非你與蕭塵兒閒扯,又怎會聽到她說的那些話?我仔細一琢磨,還真能唬住人,明日我便和姓季的老頭如此說,他定不會再尋我麻煩!」
胡氏本覺得這般似有不對,奈何未讀過書,有不對也說不出所以然,只想蕭塵兒畢竟女子,將來要嫁人,沒什麼機會寫文章傳文章,讓蕭天啟冒名說一說也無妨。
胡氏享受著蕭天啟難得的好脾氣,也不再多問。二人一拍即合,美滋滋地牽著手玩鬧去。
第二日蕭天啟將蕭塵兒一番話講與季良師,季良師滿意頷首,對蕭天啟的印象不由得起了轉變,回去與友人閒聊時提起此事,這一番對話便傳了出去。
蕭天啟突獲美名,正值蕭家人沾沾自喜之際,殊不知皇帝聞此更為忌憚不喜,心中印象不濟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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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啟高興,蕭小河最近也很是高興。
一是徐成修尋到了個差事,由齊淮林引薦,擇日便要動身,用不著蕭小河逐他他便要離去。
二是齊淮林突然下了帖,請他與幾個頑得好的,與三日後居在一處,帖上說的天花亂墜,蕭小河喜歡甚麼,便由什麼,看得蕭小河心動不已。
「娘子要與我同去。」蕭小河怕許凌無聊,便也想拉著他一塊去,「日日在屋中看書,書就算是個好東西也該膩了。」
「不看書還能做什麼?」許凌隨口接蕭小河的話。
「與九娘她們打牌、出去樂呵,再不濟跟著我練功服也比成日坐著強。」
「不喜歡。」
許凌言簡意賅,蕭小河也不知她是不喜歡九娘還是不喜歡練功,或者是不喜歡自己。
「那你喜不喜歡與我赴宴去?」蕭小河笑嘻嘻道,「我喜歡赴宴,也喜歡娘子,若是一塊去,我該多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