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場景蕭小河皆未看見,天牢帶給她的感覺只有死氣沉沉,無人叫喊無人掙扎,若說此處只有她與祁連二人,她也是信的。
「大人,還未走到?」蕭小河依舊女子打扮,她能感受到祁連再儘量克制著莫要看她,她心中覺得好笑,「祁大人,上次見還是我出征前的事呢。」
「快,快到了。」作為幾個少數知曉了真相的人之一,祁連至今無法正常面對蕭小河,「沒,沒錯。」
蕭小河道:「天牢的寒真是要將人活活凍死,也不知蕭天啟還活著沒有,可莫要辜負了我的一番好意。」
「有專人看護,不會出事。」祁連慢慢才找回了自己舌頭,卻依舊不肯抬頭看蕭小河。
越向深走,越是淒寒,走著走著,連看守衛兵都變得稀少,光,更是一點也沒有了。
祁連帶著蕭小河一路前行,蕭小河見左右無人,就將面紗再次拿下,略有激動雀躍地向前頭望去。
祁連注意到蕭小河動作,換上女子打扮後的蕭小河依舊不施粉黛,那張素到極致的面龐上帶著歡快而疏狂的氣魄生機,哪怕如今身處近乎絕境的處境,也沒有絲毫斷魂之意。
他見過很多從高處墜落的貴人,無論身處何位,失意時總是難免顧影自憐,蕭小河卻不會。
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回了她的身上。
那咕不適之感減淡了許多,之前那種得知對方欺君之罪時所有疑惑、厭恨、鄙夷的情緒都煙消雲散,他在一處停下來腳步,如昔日一般,微微前傾身子行禮道:「您慢些,已是到了。」
第161章 祁連上前一步,不……
祁連上前一步, 不知從懷中掏出了何物,飛快地將囚牢之鎖解開,隨後站在門側, 無聲地關注著裡面發生的一切。
蕭小河執意到親自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蕭天啟,皇帝沒心思與她爭執這些無聊之事,只好由她去,但命祁連跟隨, 以免出了差錯。
祁連的目光看著蕭小河推開牢門,腳步輕鬆地走了進去。
蕭監林與蕭天啟二人雖是關押在了一處,而二人的脖頸、雙腳、雙手都牢牢地扣了鐵鏈,自東西分立, 難以交談, 更莫說身體上的半分接觸。
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想都不必想,此二人已受了不少苦頭。
蕭監林的頭死死低著, 蓬亂的頭髮遮去了他的五官面容, 只有那佝僂著的身軀,能讓人窺探, 那個昔日征戰南北的神將如今已虎落平陽,稚犬不如。
而另一側的蕭天啟卻有意思的多,他消瘦了許多, 圓潤的面龐變得乾癟, 昔日的他與蕭小河毫無相似之處, 如今眉眼間竟也有一二分相若,依稀可辨。
那張臉白的比許晉辰還要誇張,再加上無神的雙目,一時讓人誤會並非活物, 而是人偶奇具,供人欣賞。
聽見有動靜傳來,蕭監林沒有半分反應,反而是蕭天啟動了動眼珠,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逼近著蕭小河。
「你還有臉來!」看見來人是蕭小河的那一瞬,蕭天啟突然被按下了開關般,一下子彈了起來,他雙目猩紅,用著全部力氣道,「你將我們害成這樣,我若是你,直接死了算了!」
「那你死去吧。」蕭小河從祁連鞘中抽刃,上前架在了蕭天啟的脖子上,冰涼的刀刃抵到蕭天啟脖頸上的那一瞬,蕭天啟渾身上下的汗毛一同炸開,張大著嘴,卻不敢再咒罵。
「你敢!」低沉的聲音從蕭天啟的喉嚨中冒出,他瞄向了祁連,哪怕他們是死刑犯人,也是由天家定得罪,不是蕭小河能隨意處決的!
祁連微不可見地動了腳下步子,想了想,並未有上前,他相信蕭小河是極有分寸的。
「你是我親生骨肉,我卻從未看懂過你的想法。」一直沉默著未開口的蕭監林忽地抬起投來,血色與淤青遍布,模糊了原有的五官,聲音更是如地獄中的呢喃,「我不知你究竟意圖為何,只是如今這副局面,不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也不甚舒服罷!」
蕭監林古怪地笑了兩聲,蕭小河的執刃的手慢慢地從蕭天啟脖上取下。
蕭天啟鬆了一口氣,他上下掃了一眼蕭小河的女子裝扮,從喉中發出了不屑地輕笑。
「我就知我不會有你一般的兄長,你不過一屆婦人,如何上的戰場,如何打的仗,想必其中又有貓膩!」
「休要以為陛下會如此放過你,待到時局穩定之時,他定不會留你性命!」蕭天啟見蕭小河低頭苦思,越發得意起來,看見蕭小河吃癟,是他為數不多的生命之中唯一痛快之事了。
祁連聽不過去,到底是親生骨肉,也不知這般話是如何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