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後,方傳來幾分涼意,蕭小河撥開剛剛搭好的營帳門帘,看到了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蕭天啟。
「今日真是湊巧,又交待了少蝶,又賣了賢王人情,還躲過了麻煩事。」任雁安見昔日小霸王一樣的蕭天啟如此悲苦,忍俊不禁道。
「將昀陽公賜給阿伊,這道旨意本是極為屈辱,無論朝堂還是坊間都會掀起極大風波動盪,可就因為這人是蕭天啟,倒是惹人稱快了。」任雁安道。
什麼蕭天啟天資聰穎,不露鋒芒,都是蕭小河編來騙皇帝的,什麼出身高貴,文人雅士,亦是欺負外來人的,蕭天啟素日欺男霸女之作風從春桃一事就可窺一二,春桃還是府中之人,府外之人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玩弄他人者最終落得被她人玩弄,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您到底讓祁大人給昀陽公準備了何等裝扮,我真真是好奇得緊。」任雁安這事兒憋了許久,好不容易二人聊到了蕭天啟,她忙問道。
蕭小河卻是天機不可泄露的神秘樣子:「難得見你如此好奇,只是具體何等模樣我也說不出來,那日你見了就我知曉了。」
她將帘子落下,轉身坐到了桌旁,回想起與少蝶交待的事。
蕭小河交待給少蝶的不是旁事,正是讓她想法子將這一代全數匪幫收服。
輪武器,**夫,輪軍備素質,匪幫都難敵官兵,甚至可以說是天上地下,但匪幫也有匪幫的優勢。
尤其是對蕭小河來說,千人並非小數目。
待她尋機會斬殺燕王,與帶著少數精兵的鐵向襤裡應外合搶占燕京後,阿伊勢必會率先反應,帶領駐紮在邊疆的大軍反攻。
蕭小河按如今情形粗略估算,原先楚軍大概有八成者願意追隨自己,本足夠與阿伊抗衡。
但問題就出現在了地理位置上,按照正常速度,楚軍無論如何也敵不上燕軍,而鐵向襤又必不能帶著過多人與蕭小河接應,如若阿伊順利趕來,燕京必被重新收復。
以蕭小河功夫放棄燕京,在阿伊殺回前逃離,與大部隊匯合絕非難事,可一旦放棄燕京,戰線必然會再次被拖長。
這就又會造成另一個問題,還在觀望的大楚若是得知此番變故,依皇帝的性子,與蕭小河結盟共煞大燕是斷不可能的,蕭小河擅自帶兵攻燕,反心已露,皇帝如何能忍受如此之人?怕是多半會與阿伊結盟,前後夾擊蕭小河。
所以蕭小河要做的就是拖住阿伊的腳步,讓兩軍在燕京外的地方開戰,決出勝負。
如何拖住阿伊的腳步就成了新的難題。
她與許晉辰,任雁安相談時,雖看著胸有成竹,實際在此處隱隱有著顧慮,卻又一直難解於萬全之法。
幸而今日遇見了少蝶,給她倆完全不同之構想。
一個計劃的雛形已在她腦中構成。
想明白了這件事,蕭小河渾身輕鬆,她嫌舉著扇子的任雁安扇得過於悠閒,乾脆自己將扇子搶了過來。
她掰著指頭笑眯眯地算起了日子:「到了燕京算半月,取得燕王信任將他刺殺,也算半月,還有一月......再堅持一月,本將軍就徹底翻身做主
不用如此憋屈過日了。」
「如今說還要感謝皇帝想出的主意,若非如此,我怎能輕易從京中脫身。」蕭小河笑道。
「您似乎也沒有很憋屈吧。」任雁安忍不住反駁道,反正她一路跟著蕭小河舒服得很,若說憋屈,應是被抓著做苦力的蕭天啟更勝一籌才是。
「你這
麼一說也是,本將軍現在還有閒情逸緻想大燕是何等模樣,說明還不算十分憋屈。「蕭小河道,「我還未去過大燕,不知是否同大楚一般風景。」
事到如今還有功夫想風景如何的,許只有蕭小河一人,她在蘄州常見行商燕人,據他們說,大燕是極為粗獷舒爽之處,崖壁捧日而出,日融長河而落,天晴不炎,寒雨不凓,比起大楚不知好了多少。
如今終於有機會去瞧瞧了。
蕭小河將桌上糕點一掃而空,隨後倒在了席上,不顧仍站在一旁的任雁安,捂著肚子開始暢享自己日後的美好生活。
殺燕王,殺阿伊,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