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雁安說著說著就凝固在了半空,完了,她忘記蕭小河搞砸的重大場合也不再少數,從少年時在太子生辰宴表演彈球將太傅官帽精準擊飛到皇帝壽宴獻上王八祝壽……任雁安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動搖。
然而事到如今已別無退路,蕭小河輕咳一聲,用眼神催促著蕭天啟走到她身前準備表演。
賢王與祁連勸不動蕭小河,卻能囑告蕭天啟,蕭天啟趕鴨子上架被二人逼著學了一下午的舞,他硬著頭皮上前走了兩步,不敢抬頭看左右之人半眼,內心又屈辱又無可奈何。
為了活命,蕭天啟咬唇安慰著自己,待到日後自己發達,定將這些千倍百倍還給燕人和蕭小河!
蕭小河煞有介事地抱好琵琶,用手輕輕波動著琵琶的弦,清脆的聲音從弦中蹦出,任雁安、李尋梅、賢王與祁連皆鬆了口氣。
然而他們高興的太早了。
從第二下撥弄開始,蕭小河的琴音就開始往一種不可預料地方向轉去,噼里啪啦一陣激鬧之響傳出,有些樂曲哪怕第一次聽也會覺得鳳鳴鶴唳,而這慷慨之聲不卻只讓人覺得耳邊一陣轟鳴,每個節拍走踩在了使人不虞的點上,聽得在坐之人似蟲鑽爬,如坐針氈,一顆心跟著上下躥蹦,有些年老者捂著胸口,臉色都已漸漸發白。
蕭天啟傻了眼,他有千萬種預想也沒想到會是這般,這種樂曲叫他如何獻舞!
許凌公孫嬈的面色更是難看,公孫嬈怕這曲兒真給那些老頭送走,忙皺眉道:「公主殿下,這曲我們見識過了,你且停罷!」
蕭小河邊回答,手中動作絲毫不停,仿佛已墜入自己美妙的演奏之中:「皇后娘娘,一曲未畢,如何能停?我們大楚對大燕的感情,莫說一首,就是十首也難以談盡!」
一聽到十首,公孫嬈眼前一黑,她眉毛一挑,顯然已在發火邊緣,阿伊卻饒有興致地擺擺手:「皇后急什麼?今夜慢著,讓公主彈幾首也無妨!」
許凌道:「坐下,朕倒要看看,她何時停下來。」
聽見許凌和阿伊都如此說,公孫嬈再不甘也只得坐下,她假裝靠在手上,實則拿手堵住了耳朵。
阿伊笑笑,繼續拿目光掃視著蕭天啟,這蕭天啟與蕭小河並沒有她想像中的相似,這令阿伊有幾分失望。
但願是個好玩的性子,阿伊為自己倒滿了酒,繼續盯著蕭天啟。
時間過得如此漫長,這不光是蕭天啟的想法,也是除了蕭小河之外所有人的想法,尤其是那些大燕老頭,個個威風無比地來,如今已神色萎靡,搖搖欲墜。
「好難聽,真是太難聽了。」李尋梅喃喃道,任雁安尷尬地笑著,「能把琵琶彈得如此難聽,也非尋常人可以做到,要不說將軍是將軍……」
「怎麼還沒弾完……」李尋梅忍受不住,「公主殿下,夠了!」
蕭小河忘情地彈奏,置若罔聞。
「下次有這種事情能不能提前支會我們,好讓我們將耳朵堵上!」李尋梅開始控訴起蕭小河,任雁安默默舉手,「附議。」
常言道不想當樂師的畫家不是好將軍,有著如此多的觀眾,蕭小河的表演欲被徹底激發,她也知自己彈得不妙,但能夠圓一圓自己的樂師夢苦了自己耳朵也是值當的。
此首樂曲是蕭小河自創的二十四面埋伏,曾被琵琶大手万俟給予了高度評價,万俟道此曲一出,能抵十萬大軍。
蕭小河想到此處更是用力,心想若是不小心將燕王埋伏死了就遭了,這可非她本意。
二十四面埋伏很快就要結束,見阿伊還在津津有味地聽著,蕭小河自作主張決定再來一首,同樣是她自創的三十六面埋伏。
「攔住它!快攔住它!」
幾個侍衛手足無措地從殿外闖了進來,蕭小河本以為說的是自己,再一看,不知何時從殿外闖來一隻黃色小狗,正搖著尾巴在殿中橫衝直撞。
「威風?!」蕭小河驚呼出來,身體比她先一步反應過來,她忙放下琵琶,屏息凝神地躲到了李尋梅和任雁安身後。
「這是威風,我先前在軍中養的狗,它聽過我談琵琶,定是被我歌聲吸引來了。」蕭小河同任雁安解釋道,「只是它為何會在這裡?!」
宮中人皆知這狗是許凌的寶貝,一時無人敢上前動手,威風搖著尾巴走到一半,就被蕭天啟身上的羽毛吸引,一下子朝蕭天啟撲了過去。
「啊!起開!」蕭天啟忙不迭地小跑到了柱子後,威風愈見他跑愈興奮,高興地追了過去,又是啃了一嘴羽毛下來,蕭天啟邊跑著,羽毛在身後掉著,饒是情景不對,也有不少低笑之聲傳來。
「威風,快回來!」追了一路的青燕已滿頭大汗,她沒有力氣衝上去,站在殿門口彎著腰,大喘著氣,「回來!」
「青燕?!」任雁安直直叫
了出來,蕭小河忙捂住她的嘴。
「將軍,這是青燕!」任雁安反應過來,小聲與蕭小河道,蕭小河緩緩蹲在了地上,又站了起來,再揉一揉眼睛,發現面前之人不是她的幻覺,的確是青燕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