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助沈平蕪離開這個幻境,那麼是不是他的阿蕪便會重新出現了呢?
「可,若是我離開幻境後,這個幻境便不復存在了呢?」沈平蕪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幻境,但是她沒有想到賀春山會主動提出這件事。
「萬象生,萬象滅。」賀春山輕笑一聲。
「不是按照你所說,我本就只是另一種結果嗎?」賀春山一臉意味深長,重新看向鶴春山的眼底多了一絲暗示。
生與死,對於賀春山而言,其實並沒有一個實質性的概念。
這一點,不管他是賀春山,亦或者是鶴春山都達成了同一種共識。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張泛黃的古老紙張。
紙張邊緣泛黃,還帶著些許焦邊的破損,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從何處得來的。
「這是什麼?」沈平蕪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見那紙張上鐫刻著她看不懂的經文。
「在蓬萊島神山中,有一個洞穴,那洞穴里有著一個法寶,傳聞能夠破除一切幻境與幻象,甚至能夠讓人穿越時空。」
賀春山淡淡地說:「若是你們想要離開此處,恐怕就得去到神山之中,拿到這件法寶。」
他修長的指尖點在紙張最中央的位置,沈平蕪看見那晦澀難懂的經文如同有著某種魔力一般,竟然隨著賀春山的手指在不斷變化著位置。
「那我們只要去了那邊,就可以離開了嗎?」沈平蕪躍躍欲試地開口。
尤其是,在聽見終於有離開這個幻境的辦法。
鶴春山卻在此刻開口,給沈平蕪潑了盆冷水,他掃了一眼紙張上法寶的位置,嗤笑一聲:
「你所說的這件法寶,恐怕乃是你們蓬萊島的禁地吧?」
「別說外來人了,就連你們自己恐怕都沒有進去過一次。」
鶴春山的聲音微冷,帶著一絲無奈,可他也的的確確說了一個事實。
賀春山點點頭,對上沈平蕪略帶疑惑的視線開口解釋道:「確實如此,不過若是沒有辦法的話,我定然不會拿出來告訴你們。」
他的指尖划過牛皮紙張,在口中默念法訣的同時,手背處浮現出了青紫色的脈絡,如同蜿蜒的河流在他肌膚上川流不息。
「這段日子,可與過去千年來都不一樣。」賀春山嘴角掛著笑,將指尖按在那張紙張上,鮮血滲透了那張牛皮紙,竟然憑空出現了一道詔令。
沈平蕪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漂浮的詔令,一字一頓道:「蓬萊試煉?」
她從來只聽說過仙都會有仙都大會,還從未聽說過蓬萊島的試煉,一方面是因為蓬萊島不欲與外界聯繫,二來是因為蓬萊島多是天之驕子,從來不屑於試煉。
可如今,賀春山竟然直接發布了一道詔令?
這一點,叫原先神情淡然的鶴春山都有些意外,他雙手抱胸挑眉看著臉色漸漸泛白的賀春山:「你這是強行頒布詔令,與蓬萊島仙規相抗?」
「嗯。」
賀春山嘴角漸漸流出一抹殷紅的血跡,但是他卻好似無事發生一般,只是淡然將嘴角的血跡擦乾。
「強行頒布詔令有何後果你可知?」鶴春山蹙眉,忍不住提醒道。
可賀春山卻徑直站起身,神情有些麻木地看著鶴春山,任由嘴角的鮮血直流,他另一隻手依舊牢牢按在羊皮紙上,語氣冷淡。
可嗓音卻是止不住的顫抖,他艱難地抬眼看向沈平蕪,視線落在少女那張明媚的臉上。
「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們能夠順利離開此地。」
然後,換我的阿蕪回來。
後半句,賀春山並沒有說出口。可只是與鶴春山對視的一眼中,雙方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鶴春山的神情一僵,接著有些彆扭地朝沈平蕪道:「那我們快些出發吧。」
此羊皮紙詔令一出,不僅僅是沈平蕪她們面前會出現這種詔令,整個蓬萊島的人都會收到。
所有人都會爭先恐後地進入神山,去尋找那絕世法寶。
而賀春山違抗仙規,特此下詔令來開啟神山,等待他的神罰恐怕並不簡單。
如今事已至此,再拖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直到沈平蕪與鶴春山的身影消失在屋子裡,整個裝橫精緻的室內已經是一片狼藉,幾乎同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庭院中。
枯葉落敗,新樹逢春。
這是賀春山為沈平蕪與鶴春山謀劃的計策,同樣也挑戰了蓬萊島的威嚴。
無數劍柄順著寒光四飛,徑直搭在木門周圍,一時間木門碎成萬千片。
寒光打在屋子裡,一道銳利的劍氣割破賀春山的臉,汩汩往外滲著血,可屋子裡的少年卻好似一無所知般,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來者。
「神子,你可知罪?」蓬萊島主手持劍柄,緩緩落於賀春山的眼前,眉眼間儘是動怒。
下一瞬,他抬劍直指賀春山的眉眼。
「回島主,不知賀某何罪之有?」賀春山輕描淡寫地將懷中的手帕掏出,小心翼翼用一角擦拭著臉頰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