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獸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如同一具死物一般,麻木地仰頭望向天空,留下兩行熱淚。
一群魔頭,大魔頭小魔頭!
「那我們如今應該上哪裡去找鶴春山呢?」祝遙光問出了心底的問題,在這偌大的密林之中,有迷霧瘴氣遮擋,更不要說還有個熟悉他們仙門招式的神秘人阻攔。
要在這個仙都腳下找到鶴春山,當真是堪比上天摘月。
「走吧,先走一步看一步。」沈平蕪站起身,將腰間的春愁重新扣好,似乎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又摸了摸腰間的春愁。
春愁乃是鶴春山的牌位所化。
而當初這牌位是自己親手雕刻上去,所以在古廟之中能夠輕而易舉地召喚出鶴春山。
那如今用春愁來帶路的話,是不是就能夠確定鶴春山的位置了?
沈平蕪心想。
如今也只能司馬當活馬醫,抽出腰間的春愁,細長的劍身開始劇烈震鳴,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劍尖直指一個方向。
「有戲!」沈平蕪的眸光微亮。
一行人根據著春愁劍的指引,在密林之中左右穿梭著,瘴氣並不是只瀰漫於密林正中央。
也不單單只受夢魘獸的控制。
有些自然形成的瘴氣依舊充斥著密林的一側,夢魘獸* 被小鮫人當作玩偶一樣抱在懷中,身上的毛髮扎滿了小啾啾,沈平蕪倒也沒有強迫小鮫人跟在自己身邊。
而是將衣袖的一角交給了小鮫人。
示意對方拉著自己的衣袖走就行。
瘴氣漸漸升起,四周縹緲的白霧似乎無形的輕紗籠罩在眾人的身邊,一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衣袖處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不少,不再像小鮫人一開始那般小心翼翼。
沈平蕪這麼想著,警惕地扭頭看去。
竟然看見了一道高挑的身影正跟在自己的身側,手中拉扯著自己的衣袖。
「?」
「怎麼是你?」沈平蕪蹙眉,看著面前的陰山君,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陰山君腳腕上那對鈴鐺玉鐲,抿了抿唇。
「為什麼不能是我?」陰山君理直氣壯地扯著沈平蕪的衣袖,將手伸到沈平蕪的面前,「你應該想起來了吧?」
沈平蕪現在很確定,突然起來的瘴氣恐怕就是陰山君動的手腳。
而這個陰山君仗著自己的法術,絲毫也不擔心沈平蕪會對自己動手,他無所顧忌地鬆開沈平蕪的衣袖,緩緩抬腳越過沈平蕪,走在前方。
密林森然,懸月高寒,縹緲的瘴氣好似仙境一般,叫人忍不住懷疑是否在夢境之中。
沈平蕪抿唇,眸光微閃似乎思索著什麼。
待到再一次抬頭的時候,看向陰山君的視線略帶些許複雜,她欲言又止地開口,問:
「蔣正軒,你又為什麼會墮魔。」
陰山君的身子整個一僵,接著好似渾身放鬆了一樣,他輕輕側頭,腳步緩慢,聲響清脆。
鈴鐺玉鐲碰撞的聲音,與前世的動靜重疊在了一起。
只不過那對鈴鐺玉鐲的位置發生了改變,從蔣正軒的手腕變到了腳腕。
至於為什麼呢?
沈平蕪的視線緩慢地挪到了陰山君的手臂處,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蔣正軒被削去雙臂,懸掛在城門處的樣子。
「因為我恨啊。」陰山君勾唇輕笑,提起前世所經歷的那些痛楚時,眼底的情緒波瀾不驚。
語氣輕飄飄,如同在談論一個事不關己的話題。
陰山君摸了摸自己的臉,幽幽道:「那種被活生生剜去雙臂,吊掛在城門上的羞辱與痛苦,我為何不能墮魔?」陰山君反問的語氣自然而然。
就算沈平蕪想要說些理由來反駁他,都無從下口。
的確,那般苦楚為何不能墮魔?
沈平蕪都有些好奇自己為什麼沒有墮魔,反而是賀春山墮魔了。
二人就這麼面對面,安靜地僵持著,知道一陣冷風吹過,陰山君正才抬腳走向沈平蕪。
仗著沈平蕪已經擁有了前世的記憶,二人相處的氣氛不再是仙魔對立,反而帶著一絲同窗的感慨。
「你想要找鶴春山嗎?」
沈平蕪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夠和魔界三巨頭中的陰山君和平共處。
她默默跟在陰山君的身後,聽著男人的絮絮叨叨。
似是有些忍無可忍地捂住耳朵:「你當魔界三巨頭的時候,沒有小弟聽你講話嗎?」
陰山君自來熟地講了一路的話,從前世的吐槽一直講到前世與賀春山的不共戴天。
沈平蕪不得不偏頭看了他一眼。
如果陰山君是那種不帶重複地絮叨,沈平蕪倒還是挺樂意聽的,可偏偏這人非要把一件事翻來覆去地講。
沈平蕪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起繭子了。
雖然還不能確定為什麼陰山君要幫自己,但是她還是率先給出了自己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