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除了核查之外的事情……」徐辭言意有所指地瞟了瞟院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參與制定和修訂官員獎懲制度、處理官員關於黜陟決定的中訴……身為實職部門,吏部可不是翰林院那種划水的地方。
陽崑這老混子可別想兩件事都壓在他頭上。
「好說好說!」陽崑忙不迭地點頭,心底忍不住阿彌陀佛一聲。
不就是多干點活麼,幹活又死不了人!只要這徐無咎願意扛起擔子讓他能戰戰兢兢地熬過這個關頭,他做什麼都願意。
徐辭言意味深長地瞥他兩眼,也不多耽誤,抬腳就往東側廂房裡走。司里的小吏從庫房裡搬出一個又一個木箱,擱到他房裡。
「郭主簿,」徐辭言坐在上首,掃了眼那堆將屋裡堆得滿滿當當的箱子,「勞駕您給我把司里得用的刀筆吏喊來,本官有事情交代。」
「唉唉。」郭錢趕忙應下,一溜煙跑到外院去叫人。
三十多個小吏浩浩蕩蕩地進了徐辭言
的屋子,多虧他獨占一側不用和兩個主事擠,不然還真塞不下。
小吏們偷偷拿眼神瞟了眼新來的上司,心底打鼓。
他們的名姓、畫像、職位、負責範圍都已經寫在紙上遞上去了,一直掛著柔和笑意的年輕上司坐在案後,一張一張地翻看。
「盛金策、姚河、羅善、章伍……」徐辭言時不時抬頭把紙上的文字和臉對應起來,一連點了十六個小吏。
「從今日起,你們就收拾收拾到這屋來,和本官一起審校這批冊子。」
徐辭言手指一翹桌面,「醜話說在前頭,這不是個好乾的活計,有人不願的早些說明了,本官不為難你們。」
被點到名字的十六的小吏單獨站了出來,面面相覷。
他們當然知道這徐大人想幹什麼,這活要一樣一樣地核對各地報上來的政績記錄,還要查明有沒有弄虛作假的,有沒有誇大事實的……
哪怕他們都熟手,六年的活加起來,沒有大半個月干不完。
問題是能在吏部當吏,要說他們多乾淨,那是不可能的,哪個家裡沒收點地方官孝敬的冰炭。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要是傳出去被外頭人知道他們親自查了賄賂的官員,怕是就要名聲掃地了。
但是……
小吏們抬眼微微看了看上首徐員外郎,這人似乎真是給他們留出了思考的時間,眼皮都不抬,正不急不慢地喝茶呢。
他說可以拒絕,下頭的人卻不敢冒險,這關頭拒絕不就擺明了有鬼嗎,怕不是人還沒出吏部呢,喉官衙先到家了。
再一想這也不是沒好處,有幾個腦子轉得快的小吏眼珠子一閃。
這麼多舊帳要查到什麼時候才能查完,這徐大人還不是專業的,他們輕輕做點手腳,哪有人能知道呢。
保不准還能再撈一筆呢!
「大人,下官願意!」一時間,這幾個小吏趕忙一口應下,眼神奕奕地看著徐辭言,大表衷心。
有人帶頭,一時間屋內吩咐應答,徐辭言仔細一聽,十六人里竟無一人退出的。
呵,他心底冷笑一聲,眸光閃動,這偌大個吏部,當真是爛到了骨子裡。
「如此便好,」徐辭言一點頭,下頭馬上就有人搬著桌案進了屋,八個一列,分成了左右兩排。
最中間還單獨設了一案,郭錢默默地數了數人頭,滿臉茫然,「啊,啊?這是給我的。」
徐辭言一點頭,「辛苦郭大人了。」
知道辛苦你還喊我干!
郭錢心底怒罵,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面上強撐起笑臉,「不辛苦不辛苦。」
…………
由郭錢帶頭,從安乾三年的記錄開始查起。徐辭言自己也取了一地記案,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陽光穿過糊窗的絹字,照得屋裡亮亮堂堂,從卯末一直查到午正,屋內書寫翻閱的沙沙聲就一直沒停過。
快散職的時候,徐辭言一收冊子,毛筆擱在架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掃視一眼認認真真工作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和他對視的諸吏,緩緩一笑,「行了,今早辛苦諸位了,休息吧。」
「到了末初再接著查。」
郭錢一臉茫然,吏部下午確實是末初開始上班,放官員們歸家吃飯。
但是對於外院值守的小吏來說,別說回家了,能擠出個時間把自個帶的盒飯吃完都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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