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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順帝心底有數,掃了眼座下眾官,「既然如此,那便

把證物都給呈上來,當面直訴,也好叫眾愛卿一同分斷分斷。」

「是。」指揮使馮柒領命,很快,一群衙役扛著數個重重的箱子進了大殿,馮柒取出名冊,呈給乾順帝。

哪怕昨夜已經看過一次了,再看之時,乾順帝依舊心底嘔血,他猛地把名冊一砸,厲聲發問,「藺吉安,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陛下!」藺吉安渾身一個激靈,早在得知邑王竟然出手幫那徐辭言把實記給調動出來之後,他就止不住心底冒汗了。

但眼下這般關頭,咬死也不能承認,「臣惶恐,實在不知陛下所言何事啊。」

「呵,」廖明浩最先冷哼一聲,「藺大人這吏部管得實在是好啊,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幾年來光靠這一項營生,藺大人就入帳八百多萬兩銀子!」

「早知道藺大人有如此豐厚的營生,那侍郎的俸祿就不該給您了!」

藺吉安面色一青,心底卻頗為慶幸。

多虧他早早埋了後手,架閣庫里的那些實記有問題,便是那徐無咎當真一本一本查了,也不可能覺察出不對來!

「廖大人這話實在荒謬,」藺吉安冷聲呵斥,「你告本官收拾財銀給別人行便利,那行賄官員的名單呢?記錄收銀子多少的帳本呢!」

「空口無憑,如此胡話怎能當真!」

廖明浩可不怕他,和秉筆太監童鉦對視一眼,一身宦官正服的童鉦便不急不慢地走上前去,撿起地上那本冊子揚聲高呼。

「誰說洒家沒證據?」童鉦笑意冷厲,「藺大人,這可是四司共查,難道還能冤枉了你不成?」

乾順帝適時開口,「行了,也不必你看來我看去的了。鴻喜,念!」

鴻喜公公早準備好了,一清嗓子大聲讀了出來,「原陝西祁安府篁縣縣丞羅慧,於安乾六年、安乾九年各送銀五千兩,由原評『乙下』改至『甲上』,累遷至祁安府之府……」

「其考課記錄見丁四簿十七條。」

他一邊念著,一邊就有衙役從箱子裡取出對應的帳本,考課記錄展示給眾臣看。

藺吉安心底一懸,一個,兩個,三個,連著念的三個官吏都是他印象里送過銀子的。

少了可能是巧合,這麼多個就不會了。

他心臟重重一跳,下意識往藺朝宗那頭瞟了一眼。可惜藺次輔從上朝開始便是那般鼻觀眼眼觀心,任眾人目光紛至沓來,他自佁然不動。

藺吉安嘴唇發苦,只好穩住神色大聲開口,「覆核官吏考課記錄何等艱難費時一事,怎會在這麼短時間裡弄好。」

他一把跪下,目光奕奕,「陛下,臣疑心廖大人等有心作偽,誣陷微臣啊!」

跪下之後,藺吉安的視線恰好就落在幾個大箱子裡。

雖不知道那帳本是何時被喉官衙的人給弄到手的,但是沒關係,只要考課記錄有問題,他就能一口咬死不認。

「是嗎,」乾順帝語氣平淡,「既然藺大人這麼說,鴻喜,這名單該是考功清吏司那邊出的吧,把人喚過來。」

鴻喜一應聲,趕忙派人下去通傳。

不一會,徐辭言一身白鷳補子官服,玉冠銀髮,大步地走了進來。

「微臣見過陛下!」徐辭言眼神往藺吉安處一飛,彎唇拜倒在地。

「起來罷,」乾順帝點頭,「徐卿,朕先前命考功清吏司覆核往年的考課名單,涉及的官員可都在這單子上了?」

徐辭言朗聲開口,「稟陛下,凡違製取績的官吏都記錄在冊,至於這些大人是怎麼打通吏部門路的,臣並未知曉。」

藺吉安瞪他一眼,徐辭言還不說話,蕭衍忽又站出來了。

「啟稟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哦?」乾順帝一愣,「也是,你如今協管著吏部事,眼下開口,可是有什麼發現?」

蕭衍自信一笑,目光直勾勾地盯上了藺吉安,「稟父皇,月前徐大人曾找到兒臣,申請調看架閣庫內各地實記。」

「也因如此,兒臣才驚覺一件天大之事,」他目露憤恨之色,「那庫里的部分實記,竟然被人換了!」

這話一出,滿朝皆驚,乾順帝眉梢一緊,「可有證據?」

蕭衍衝著馮柒一揮手,「這番大事,兒臣不敢獨斷,便把事情告知了馮指揮使。」

馮柒笑得意味深長,「陛下,臣派人暗中潛查,吏部架閣庫里安乾四年、安乾五年安慶、和州等府的實記被人暗中替換成了假的。」

「至於替換之人,」馮柒從袖裡一掏,取出張按著血手印的紙呈了上去,「經審,幾人乃受吏部侍郎藺吉安所命,意在阻礙覆核進行。」

怎麼可能?!

藺吉安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血淋淋的黃紙和馮柒取出的幾本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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