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呀!」
童聲稚嫩,惹人發心底發笑,徐辭言騎在馬上,反手從專門撒喜糖喜餅的小廝手上接了,遠遠地朝那幾個小童懷裡拋去。
這一撒,氣氛就越發熱烈起來。無數認識不認識的人們都一臉笑意,高聲賀喜。
「恭喜徐大人了!」
「徐大人今日可真是好相貌!某祝大人百年好合,琴瑟和鳴!」
更有些文人才子,先是搶了喜糖沾沾喜氣,又詩興大發,走到徐家門外取了紙筆,作上幾首賀喜詩來慶祝。
街頭巷尾熱鬧非凡。
「同喜同喜!」徐辭言在馬上笑著行禮,朝四面八法拱手道謝。一路上越往楊家去,歡呼賀喜聲越發激烈起來,活像一波波紅色的浪潮,卷得大半個京城都沾滿了喜氣。
徐辭言身上的婚服,連帶著楊家的鳳冠霞帔一起,都是宮裡早早送
來的,馬上青年玉面紅裳,嘴角含笑,這般熟悉的模樣,直讓京城老百姓想起三月里那次御街誇官。
同樣的熱鬧,同樣的喜慶,不一樣的,是那人的身份變了,不過數月,從白身,變成了五品官員。
看著徐辭言身上大紅喜服中繡著的五品官員方可使用的紋繡,百姓們竟然莫名地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好啊!
這是徹徹底底從田間地頭走出來的寒門學子,和其他朱門繡戶出來的不一樣,天然就與他們親切幾分。
一時間,道喜的百姓喊得越發賣力。徐辭言坐在馬上,止不住地笑。
「徐某謝過諸位!」他大大方方地朝著四處行禮,朗聲含笑,「今日府中略備薄酒,還望賞臉,到府中同喜!」
「好!」人群中傳來大喊,「快快,把路給徐郎君讓開,別讓新娘子等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善意的大笑之後,徐辭言打頭,一行人總算是擠過街巷,到了楊家所在的街道。
一轉過去,崔鈞就忍不住快馬幾步,走到徐辭言旁邊逗笑,「無咎今日這親,可沒那麼容易接到嘍!」
只見街里高高搭起一座紅綢花燈的繡樓,百姓熱熱鬧鬧地湊在繡樓旁邊賀喜,最前頭楊家子弟一個個摩拳擦掌,笑得不懷好意。
「新郎官進街啦!」
遠遠就有人高聲大喊,隨後便是一陣鋪天蓋天的笑鬧聲。
見著陣仗,徐辭言忍不住擦擦額角冷汗,苦笑一聲,「薛兄這真是好大的陣仗。」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活該!」
崔鈞毫不客氣地大笑,這打頭的那個青年,姓薛名淵,字澤鵬,是楊姝菱的表兄,也恰好是徐辭言一行人的同年。
可憐薛澤鵬,科場上輸給這徐家小子就算了,一回頭,家被偷了!也不怪人今日這般氣勢洶洶地攔路了。
「新郎官!」
薛澤鵬率著一堆兄弟過來,把手上弓箭往徐辭言手上一丟,笑得意味深長,「想進我楊家大門,光有文采還不夠,還得有武藝!」
他大笑出聲,手遙遙往繡樓上一指,「見著沒,最上頭那是我妹妹的繡球,用紅繩繫著。」
「你若是能不傷繡球地把球射下來,今日我們弟兄才算勉強服你!」
「嚯!」
崔鈞眯著眼睛打量一眼,那繡球不過巴掌大,掛在丈高的繡樓上面,看上去不過一個點,想要射中尚且不宜,更別說還不能傷了球了。
「來者不善啊。」他笑著打趣,自個溜馬往一邊靠靠,沒有接手的意思。
嗯?
薛澤鵬狐疑地瞥了眼,同為二甲,他和崔鈞也有幾分熟悉,這人武藝倒是不錯。
先前薛澤鵬看見最打頭的除了徐辭言便是他和周翌澤,還在心底默默感慨一句徐無咎老奸巨猾,接親還要一文一武的來呢。
眼下這……薛澤鵬忍不住和一旁兄弟對視幾眼,再一看拿著弓箭掂量的徐辭言,心底震撼。
這狀元郎是要自己來呀!
「澤鵬兄,」徐辭言緩緩拉開長弓,嘴角噙起一抹淺笑,「背調做的不全面啊。」
下一秒,一隻紅色尾羽的利箭風馳電掣地脫弓而出,一聲簇地巨響過後,繡樓上的五色繡球被射斷紅繩,朝著馬上眾人處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