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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二房媳婦還沒去的時候,膝下一個有些家底子的姨侄兒過府拜訪,瞧上了正在水榭旁的梅林里接露水的雲湄,何老太太便從中牽線,雲湄卻說了漂亮話來婉拒,何老太太這才曉得了,縱是尋常的富貴主子,雲湄也是瞧不上的。

按說一個奴婢,哪兒敢有這麼大的心氣兒?相當不知好歹!

但……這都是何老太太自己一階一階捧起來的,外人等閒可嚼不得舌根吶。

——早幾年的時候,何老太太將雲湄幾個帶去母家探親,對人說起來,醉冰那幾個都是不要緊的婢子,但提起雲湄,何老太太便直說是自個兒的黃花女兒,其偏寵之意,全然不言而喻了。

這便是在賢身貴體的老婦人身邊伺候的好處,一旦侍奉得舒心了,一朝翻身,面對等閒的富貴人家,雲湄再是奴婢,也都是挑挑揀揀的那一方,仗著何老太太的面子,渾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罷了,瞧著來吧。」何老太太也為難,「縱是當真沒轍兒了,非得她來填這個窟窿,我也萬萬不會虧待了她。」

何老太太說著,竟讓趙嬤嬤把自己當年的嫁妝冊子給翻了出來,還煞有介事地戴上了老花鏡,明擺著是要給雲湄瞧好幾塊兒出息不錯的田地莊子,日後以作補償。

趙嬤嬤跟著笑。畢竟往常賞賜下人,至多幾個子兒,像同樣受到何老太太看重的春窈,出嫁的時候,老太太給了幾排壓箱底的銀元,那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天大的恩賜了。只是再出格,又哪裡有當下這麼著,奔著往賞賜田疇別業去瞧的……

***

這日,雲湄忙完,回深德院飲了盞甜水,又匆匆蹭著醉冰的零嘴兒扒拉了幾口,瞧著就又要往外頭去忙活。

何老太太正被采兒扶出來,往廊蕪下的躺椅上去,一見雲湄便叫住她,「還沒弄完啊?」

雲湄止住步子,回身答道:「是呢,外院明玉堂的平板坊、掛落、垂蓮柱那些個,年深日久,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剝落了,正喊師傅髹漆,我得去看著。還有那踏跺,經來客踩多了,有些石塊兒得重新——」

「站住,你那羹吃了幾口?沒得待會兒站著都沒力氣。」何老太太還是堅持把她留下,打斷道,「再坐坐吧,那麼多小廝在那兒呢,都白飯吃的?哪裡全得你跑跑顛顛地監工了。」

「既然承辦了,就得辦得最好呀,哪個姑娘不想風風光光地出嫁呢,想二姑娘亦是如此。」雲湄聽出來幾分端倪,走上前攙住老人家,瞭然地笑說,「我曉得了,老祖宗是有事兒找我?」

顯然這事兒是樁難以啟齒的,故此,何老太太表現得比較迂迴,並沒有開門見山,而先是尋了個由頭把采兒打發走,單獨將雲湄帶進房裡,叫她欣賞繡莊送來的新緞子,一尺一尺鋪陳在一架架衣桁上,經韶光一昭,盡顯富貴流華,簡直迷晃人眼:「看看吧,喜歡哪樣?」

復又扯扯雲湄身上的衣料,挑揀道:「都去年的貨色了,還穿,我老婆子供不起你似的,也不知道來討點兒新料子。昨兒個請安,幾個姨娘的孩子還衝我撒嬌賣嗔呢,都說我偏心,哪能知道其實你什麼都沒要過,通身的風光,都是我強塞的似的,有些傢伙,賞了你還忘記戴呢,哪像他們似的,一有什麼,盡皆堆在頭臉上了。」

雲湄確實沒主動沖老太太要過什麼,頂多是討一討回家省親、同家人書信往來的恩典,再沒多的了。

但她那一身打扮,也著實比之姨娘的孩子還要波俏許多,就瞧那指根上套著的銀嵌天水碧的松石指環,腕子上露出的一截雲紋白玉的細手鐲,還有那花卉紋點翠的銀耳墜兒,端的是——處處都能顯露出極為受寵的痕跡。

既然何老太太開口,雲湄也不忸怩,因為推拒過了火,這老祖宗會嫌小家子氣,她在她底下討鼻息,總得處處迎合著,才過得舒爽不是。

於是雲湄身形來回,正經在各個架子上挑了挑,最終選了條暮山紫的料子,「這個給老太太做披帛,配上今年開春在盛顏齋新訂的那套葡萄青的木芙蓉花釵,一個挽在臂膀里,一個點綴在髮髻上,定是相得益彰。」

何老太太佯作打她:「要你給自己瞧呢,調皮!」實則心裡受用得很,誰不想處處被人這麼惦記呢。

雲湄笑得粲然,這才給自己挑起緞子來。這空當,何老太太又道:「既這麼趕上了,便給你那表哥也挑一匹吧。」

說著,矮身從香几上拿起一封信,遞給雲湄。

雲湄眼波兒微動,伸手接過:「我表哥又來信啦?」

何老太太說可不是,「你倆情誼深著呢,月月都來,今兒門房偷懶,當我娘家的信,給混著送過來了。」

「欸,我可沒偷瞧過啊,這封緘都是新的。」何老太太說著,又打量雲湄的神情一眼,湊趣兒道,「羞了?你同你那表哥到底是怎麼著呢,每每問起,也含混地不說……」

雲湄直覺老太太藏了事兒沒告知自己,現下的打探,或恐同老太太將要說的事情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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