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疼得要死，呼吸不上來，窒息感把他淹沒，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他那些失了魂，腦子裡全是別人指責的話，指責他這個最受疼愛的孫子，到了這個時候連淚都沒有一滴。
顧重離不是不想哭，是哭不出來，他總覺得奶奶還在，還會偷偷給他塞零食，帶他去遊樂園。會帶他逃掉枯燥又乏味的禮儀課，去十幾公里外的大山上散心，會跑遍半個城的奢侈品店，給他買當季最時髦的衣服。
這樣好的人，怎麼就走了呢。
棺材埋進去的那一刻，顧重離心口一疼，硬生生咳出一口血來。他發了瘋似的跳進幾米深的墓穴里，趴在奶奶的棺材上號啕大哭。
雷聲不停，閃電似乎就劈在他的腦袋上。
那天顧重離是怎麼回去的，他自己都忘了，只記得高燒不退，掛了三天的水，短短几天就廋了十斤。
時間長了，顧重離以為那些情感都隱藏了，可一到打雷顧重離就發抖的狀況又把他拉回去，他好像，走不出來了。
「重離。」
「啊？」
顧重離慢吞吞扭頭，眼眶裡蓄著的淚水吧嗒一下滴在簡祁暄後背上。那一小塊皮膚似乎要被滾燙的淚灼穿了，簡祁暄輕輕撫摸著顧重離的臉頰，溫熱的把人抱在懷裡。
「我家顧先生怎麼哭了，是不是因為我霸占了你的床，被我氣哭了。」
顧重離咬著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真絲的睡衣很快就濕透了，簡祁暄拍著他的背脊，一點點安慰。
「簡祁暄，我……」
顧重離還是說不出自己害怕，他想把眼淚擦乾，卻不想越流越多。
「噓，我都知道。」
簡祁暄捏著他的耳垂，在閃電之後輕柔的捂上他的耳朵。
「是這樣嗎？」
「顧重離，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一句話，讓顧重離所有的偽裝無處遁形，他死死抱著簡祁暄的腰，這才像找到了發泄口，一點點哭出聲來。
最起碼現在，他不是一個人。
第17章 同床共枕
嗚咽聲混雜著雷聲響了好久，久到顧重離圈著簡祁暄腰肢的手臂泛酸脫力，他這才從簡祁暄懷裡退出來。
顧重離的眼睛比床上擺著的那隻小兔子還要紅，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顧重離無措的碰了一下眼皮，輕顫的動作還是沒有躲過簡祁暄的眼睛。
「重離，先別碰眼睛，我去拿點冰塊給你敷一下吧。」
一想到簡祁暄要走，顧重離條件反射攥住簡祁暄的手腕。
「別，別去了。」他聲音啞的厲害，整個人像個脆弱的洋娃娃的，敏感到了極致。
「好好好，我不去了，時間不早了，咱們休息吧。」
「哦。」
顧重離下意識看了眼腕錶，距離發布任務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現在就是那張床上全是刀子他也得躺上去，要不然之前的努力白廢了。
「怎麼了，腿不舒服嗎？」
簡祁暄手腕稍稍用力，想把坐在椅子上的顧重離拉起來，可他表情痛苦，嘶的一聲讓簡祁暄霎時間停下動作。
「腿麻了。」顧重離擺爛似的回答，陰鬱之氣籠罩在頭頂上空，心情愈發低落。
他怎麼什麼事情都干不好。
簡祁暄二話不說把顧重離抱起來，幾個大步往前，直接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則單膝跪地，輕柔的給顧重離揉腿。
「有沒有好一點，你看看能動不能。」
顧重離光腳把腿繃直，酥酥麻麻的電流竄來竄去，在簡祁暄的按壓下，才覺得離家出走的腿又成了自己的。
「好多了，謝謝。」
簡祁暄笑著揉了一把顧重離的頭髮，跟著他一起躺進被窩裡。
被子足夠寬大，寬大到完全蓋住兩個人還綽綽有餘。
簡祁暄盯著顧重離的後腦勺，半晌伸出手指，在他的髮絲了碰了一下。
他不知道這樣的雷雨天觸及到了顧重離哪根神經，才讓他哭成這樣，他只是心疼，心疼顧重離那個心如死灰的眼神。又有些後怕，要是他今天沒來，是不是顧重離害怕的一晚上不敢睡覺。
顧重離倒是顧不上簡祁暄關心簡祁暄的想法，他現在正在天人交戰，距離任務結束還有十分鐘，他要怎麼安撫壓根不害怕的簡祁暄啊。
他的手指都要摳破了，還是沒想出來個妥帖的法子。時間一點點逼近，顧重離咬了咬牙，以最小的幅度換了個姿勢，面對面看著簡祁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