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能難過幾天,一天還是兩天。在你們心裡,我從來都不是你們的兒子吧,你們有一個兒子不就夠了,我反正就是一個小混混,死了最好。」
最後那一句話顧重離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聚集在最後一句話里。其實,死了最好,對顧家,對他爸媽哥哥,都好。
砰。
茶几上的茶杯摔倒,滾燙的茶水冒出來,顧青雲怒目圓睜,喘著粗氣道:「顧重離,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還是死了的好。」
顧重離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顧青雲,他周身的壓迫感襲來,到讓顧青雲隱隱有些發怵。這樣的氣息,他還是在簡家那個小子身上見過,是內斂又低調的霸氣。
「我看你真是被我們寵壞了,沒有一點規矩。」
寵,呵呵呵,顧重離自嘲地笑出聲來。原來,在他們心裡,這個程度就能說是寵,還是被寵壞了。
這些年他花的錢,都是奶奶留給他的,那是奶奶給他的全部的愛。早早立下遺囑,生怕他受委屈。剩下的還有一些錢,都是自己偷偷摸摸做生意賺的,他投資的規模不大,在顧氏這個龐然大物面前就是個嘍囉,可,那也是他的事業。
人人提起他都是顧二,不是顧重離。顧二公子,每個人都要提醒他,他先是顧喻錦的弟弟,才是顧重離。
喻錦,是錦衣玉食之意。他爸爸連給哥哥起名字都帶著最完美的期待,希望他一輩子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平安喜樂。
重離,因為他是家裡第二個兒子,重了,離,離別之意。已經有了一個優秀的兒子,再來一個,確實是重了。
奶奶說,媽媽一直期待的是女孩,家裡的玩具衣服都是按照女孩的樣子準備的,沒想法生出來是男孩。
他是這個家多餘的那一個,除了奶奶,沒有人期待的他的到來。他小時候不理解,為什麼哥哥經常喊他妹妹,現在想來,他也恨不得自己是妹妹吧。
「青雲,我說什麼來著,我就是他性子孤僻怪異,不能慣,不能慣,你看看,現在好了。不僅跟咱倆頂嘴,還怪起我們偏心來了。」
「我一句都沒有說過。」顧重離反駁道。
父母比誰都知道他們偏心,就是不願意承認,問就是顧重離不懂事,老二被慣壞了,不服管教。
「顧重離,你給我坐下,你哥哥一會兒從公司回來。」
顧重離視線瞥過茶几上擺放的水果,他之前就是連一整塊西瓜都沒有吃完,就出了車禍。
現在顧重離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下拿起來西瓜就開始吃。
如果不是看見他們在自己出車禍之後的態度,他還以為自己是個被寵愛著的孩子。雖然爸媽有時候偏心的厲害,可到底是因為他哥哥不善言辭,寡言少語,他們生怕哥哥吃虧。
顧重離給他們找了無數個藉口,從來沒想過,他們是真的不愛自己。
「真是沒規矩,吃沒有吃相,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顧重離只當顧青雲說的是耳旁風,一句都不想聽。
大半個西瓜幾乎被顧重離吃了精光,他在擦嘴的瞬間突然反應過來,他現在是兩個人,突然吃這麼多冰鎮的西瓜也不知道有事沒有。
咚。
門口傳來響動,是他哥回來了。
顧喻錦也確實擔得起帝都四公子的稱號,比起他這個吊兒郎當的弟弟,沉穩內斂有涵養,不是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
顧重離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那句哥沒有喊出口,他哥也沒有跟他說話。
他們更像是睡了一覺起來,顧重離突然變了模樣。對顧重離來說,那是好幾個月的時間,早就物是人非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簡單說兩個。顧重離,小時候給你定下來的娃娃親對象找上門了。最遲一個月,把婚事定下來,省得人家三番兩次來找,這次是人家爺爺親自上門,你最好把姿態放低一下,別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已經經歷過一次,顧重離尤為平靜,他漫不經心地抬眸,譏諷道:「顧家要破產了麼,上趕著賣兒子。」
「顧重離,你胡說八道什麼。」
顧青雲鬍子都要氣炸了,今天顧重離是怎麼了,吃了槍。藥了,他說一句,顧重離頂一句,就要跟他們唱反調。
「娃娃親是早就訂下來的,你爺爺還在的時候訂的,那會說了,不管生什麼,以後都結成親家。」
說的好聽,不管生什麼,怕是那會真以為要生女孩吧。
「我告訴你,這個事情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爺爺臨走之前就交代了這一件事情,必須完成。你爺爺和人家是生死之交,欠人家一條命的,你做孫子的,要儘儘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