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樓點點頭,跟上她的腳步。
途中,艾瓊用餘光觀察了一會身側這位自從見面後就格外沉默的少年,自己不開口,似乎他也不準備說話,就算大大咧咧如她也不敢貿然跟符樓搭話,只得舒緩氛圍似的延續之前的話題,哈哈道:「你走的是不是正門?那邊的保安叔叔不好應付,下次直接走後門就好了,好說話一點。」
「好。」符樓道。
艾瓊:「……嗯。」
眼見氣氛又冷了下來,艾瓊搜颳了腦中為數不多與符樓有關的東西,說:「其實你不用緊張的,我只是很想讓你試試,如果真的唱不了,我也會幫你打聽你家人的消息。」
符樓有點疑惑:「我沒有緊張。」垂眼想了想,又說,「昨天試了下,應該不會太跑調。」
艾瓊無意識咬了咬自己的食指,又被符樓後一句真誠的態度逗笑了,安撫道:「我自己寫的歌,水準也不算太高,很好唱的,就是高音部分有點多。」
符樓聞言,順口問:「請女生來唱不是更好嗎?」
「原本是,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艾瓊笑笑,「在遇見更合適的後,才發現之前是多麼的勉強。」
「舞也是你自創的嗎?」
「東拼西湊出來的。」
艾瓊攤手:「只是過了初審,但能不能上還是個未知數,我們盡力就好了。」
符樓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到了,」艾瓊推開門,「昨天跟爺爺打了個電話,結束後,我再跟你說說我現在知道的內容。」
從未設想過的賣藝道路朝他緩緩展開,符樓輕輕舒出一口氣,生怕自己下一秒反悔似的,在她的身影消失前一刻,立即邁腿跟了過去。
場地很大,兩個籃球場的規模,進門左手邊是搭建的舞台,其他三面是層層往上的座位,粗略估計可以容納幾千人觀看。
每個節目都劃分了排練的場地,艾瓊分到的是最邊上的,符樓跟著她越過一群群熱火朝天搞排練的學生們,走到人數稀落的角落,艾瓊目的地甚至只站了三個人,但依舊熱情地介紹道:「這是鄭鶴熙,也是前不久才加入的,陳典,謝晨歌……」
那個叫鄭鶴熙的男生高高瘦瘦,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就是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看著氣色不太好,從一開始這人也站得離另外兩個人很遠,等艾瓊開始說話,他才抬起頭,直直看向符樓。
心底頓時湧上來一種直覺,符樓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的敵意。可他看了他好幾眼,只覺得樣貌有點熟悉,但可以確定完全不認識。
艾瓊又向他們簡單介紹了下符樓。
「你就是符樓?」鄭鶴熙眯了眯眼,向符樓伸出一隻手,「艾瓊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那是。」艾瓊拍拍胸脯。
符樓握了上去,感受到對方抓著自己的力量,兩隻手交握一瞬間分開,他笑著道:「你也很不錯,鄭鶴熙,很好聽的名字。」
艾瓊對這兩人暗中進行的爭鋒相對一概不知,轉頭對其他兩人揚聲道:「鄭鶴熙之前是跳街舞的,有舞蹈基礎,可以很快跟上來,我等一會教符樓唱歌,你們兩個就教鄭鶴熙練舞蹈動作吧。」
三人走後,艾瓊拿出一張經過粘合的舊紙張:「這是歌譜,如果你不會看呢……」
她又在手機上點開一段錄音,開頭是一片嘈雜聲,可隨著一道落鎖的聲音響起後,那些人聲遠去,安靜片刻,有人彈奏起吉他,先是一陣歡快舒緩的前奏,小雨切切,像與人挽手漫步在林間,而在女生輕輕哼了幾個小調後,原本輕鬆的旋律急轉直下,變得緩重綿長,每一個音都如同狂風驟雨般落下,節奏變快,女聲瞬間高昂起來,就像在急促奔跑,帶著必需逃離密林的決心,清麗的歌聲從碎成蛛紋的屏幕深處傳來:
「……
那一天終會到來,
我要帶你去看海,
你會拾去一具遺骸……」
歌聲到這就停止了,艾瓊按了暫停,眼底有點閃爍,抬頭問道:「不同的人唱有不同的感覺,要不要試一試?」
符樓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沒有感知錯的話,這是一首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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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艾瓊的意料,符樓的嗓音平時聽起來清清冷冷的,唱起婉轉的調兒來,卻是完全不符的溫柔男高音,低沉下去時又帶著少年模糊的低啞,就像在你耳邊輕輕地笑,很適合唱情歌,而且他對旋律也比別人敏感許多,能把握住許多較難的轉音,氣聲也收斂得很好。
總結,艾瓊撿到寶了。
但有一個很嚴重很嚴重的問題,她掐著下巴,嚴肅地看著符樓,認真說:「你好像缺少一點感情。」
「是嗎?」不知什麼時候,鄭鶴熙走了過來,他屈著手肘壓在符樓的肩上,口吻玩味,「沒談過戀愛,確實少點感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