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泉再次聯繫王之松確認,那人果斷玩起了失蹤,他感覺自己被耍了,又提棍子給了他小弟一頓狠揍,下手沒輕沒重的,把人揍進了醫院,後來被人家父母告了,要不是張青生想方設法得到諒解書,說不定張百泉得二次進局子。
這回他老實了。
倒不是進局子有多可怕,而是那天他被鎖在審訊室,一牆之外,張青生跪在地上求那對夫妻的諒解,自掏腰包賠償所有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便宜弟弟的錢到底從哪兒來。
回到家,他還是耍脾氣,用棍子打爛了茶几。
剛回到家的張青生看著那一地的碎片,一言不發,直直快走過來,在他對他無差別的破口大罵時,突然出手扇了他一巴掌,又出腿把他踹倒在地,那些尖銳的碎片刺入他的後背和手掌,扎得人一片鮮血淋漓,而這些,張青生眼都不眨地冷漠看著。
張百泉挨那幾下時,耳朵是嗡鳴的,腦子是空白的,直到嘴角流出血,這才反應過來,從小對他逆來順受的弟弟竟然揍了他,狠狠揍了他!
他怒火奔涌,指著他鼻子罵:「張青生你他媽幹什麼!」說著就想起身,往張青生臉上打,但對方卻死死攥住了他的手,令他動彈不得,最終那張倍感陌生的臉在張百泉逐漸放大的瞳孔里緩緩靠近,這個力量已經大過自己的弟弟,堪稱溫和地說,「哥哥,你再這樣不聽話,我就要丟下你了。」
語畢,張青生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這個房間只剩下狼狽不堪的自己。
我就要丟下你了。張百泉忽然感到這句話的可怕。
這個世界上,他身邊確實只有一個弟弟了,只有一個唯一和他有無法否認關係的人,如果他也要拋棄他一走了之……張百泉靠在沙發上,身上被扎出來的傷口還在流血,渾身疼痛難忍,但是客廳無人在,沒人能送他去醫院。
他撐著一口氣,下了電梯,卻看到站在門口的張青生。
張青生點著煙,卻沒有吸,輕飄飄地看過來,此時此刻又像一個好弟弟了,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就算下一刻就被狠狠甩開也不生氣,帶著笑意看著張百泉警惕的神色,語氣和緩:「哥哥,這次就算了,我們去醫院,但你不能去找符樓,知道嗎?」
張百泉不適應他這幅高高在上的口吻,還當是以前,下意識怒吼出聲:「憑什麼?」
張青生收回手,夾著煙的手撐著側臉,眉眼間有點苦惱,又似乎有鄙視,但最後都淪為了點滴的無奈,他輕聲重複:「知道的話,我就送你去醫院。」
張百泉拿到咖啡時,符樓已經走出去老遠。
一年前張青生一聲不吭地走了,出了國門飛得老遠,根本讓人找不著他,張百泉面色沉沉地盯著符樓瘦高的身影,所以他還有必要遵守承諾嗎?是張青生背叛在先,天底下沒有這麼個道理。
他步履不穩地跑到符樓身後,抓住他的胳膊強行逼停。
符樓似乎對他的行為一點都不驚訝,淡淡地問:「有什麼事嗎?」
張百泉喘了幾口氣,非常沒有禮貌地問:「張青生去哪了,你知道嗎?」緊接著加緊了力道,暗含威脅地補充,「你是符樓,我清楚。」
這話就讓符樓聽不明白了,張青生都去M國一年了,周邊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連辛平也一概不知,何談和張青生八竿子打不著的自己,而張百泉作為親人不知道才更應該讓人訝異才是。
「他是你弟弟,你比我更清楚。」符樓說。
張百泉冷笑一聲:「別裝傻了,他最後一次出門就是去看的你,你會不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符樓再次強調。
他掙開他的束縛,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轉身出去,而張百泉想追上去卻力不從心,受傷的腿部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只能抬著滿是冷汗的臉,惡狠狠看著符樓逐漸消失在眼前。
符樓並沒有把張百泉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那時候看張百泉如此著急的追問,符樓心想張青生的狠絕程度可見一斑。
他回到宿舍,上鋪的男生探出頭,對著他揮了揮手:「誒符樓,這個月上不久呢,節假日破天荒放整整四天,你打算去哪啊?」
「回家待著。」符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