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樓愣了愣。
這是那天和孟北通話的本地老頭?
不過相比這個問題,他更想問:「你沒睡著?」
孟北手臂搭在靠背上方,人保持著俯身而來的姿勢,從外看著像把對方圍在胸膛和臂膀間,他垂眼思考了一下,理所當然道:「你看我這麼久,我當然好奇你想幹什麼。」
在符樓轉過頭時,他還悄悄睜開過一隻眼睛偷偷看,結果也看到了老頭,所以才不打自招。
孟北納悶:「但你卻什麼也不干,怎麼突然變得規矩了呢。」
符樓看著他,忽然彈指打了下他的鼻子。
「現在呢?」他不顧孟北訝異的眼神,站起身拖動上方的背包,「反正我滿意了。」
孟北終於反應過來,樂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他合力一起把背包從縫隙里拽下來,無奈說:「你小子偷摸干不敢,正大光明卻敢了。」
「你清醒著啊。」
將要下車時,符樓先把行李箱拿出去,再把圍巾往上提了一下,孟北站在他身後,又將他的棉帽往下壓了壓,符樓皺眉往後望,兩人這番先後操作下,他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其餘部分都被藏得嚴嚴實實。
孟北率先下了車,走到那個老頭面前:「華叔,難為你大老遠來接我了。」
符樓看華叔嘰里咕嚕說了一堆話,手也在配合話語頻繁活動著,但他真的半個字都聽不懂,只能待在不遠處看兩人似乎牛頭不對馬嘴樣式的溝通,好在很快他們就達成了某種共識,老頭揮手示意他們跟上,便迎風往小鎮走去。
符樓跟上去,問:「他說了什麼?」
「今天太晚了,要我們去民家借宿,第二天再帶我們進山。」孟北解釋道,「他確實是本地搞旅遊的,但可能是因為我這個人之前給他留了個印象,所以才給了我特惠價格。」
什麼印象能記幾年?孟北好像是個什麼活都能做出來的人,雖然不奇怪……符樓低頭踩了幾腳雪,還是扭頭問:「你那時候做了什麼?」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奇。」
符樓聞聲往旁看,雪夜的天似乎更加暗沉安靜,指路燈發散的光被夜色壓得薄弱,明明暗暗,只能勉強照出前行的小路,孟北正站在明亮的那塊小地上,也在歪頭看著他,紛亂的雪花在光線下顯露無疑,軌跡混亂,洋洋灑灑,又柔和無聲地落在他的頭頂。
「……」
符樓慢慢收回視線,轉而說:「離平四季如春,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下雪,出乎意料的好看。」
「不止雪景,」孟北笑了一下,自顧自往前走,「其實我去過的地方很多,見過的風景也算多,但你要說我到底跟人家華叔做了什麼,這一件事很難回想起來。」
符樓沉默了許久,沒頭沒腦地問:「那也許我經歷過的事情還不算多,對嗎?」說著,垂眼輕笑,「如果誰都像你這樣心眼大,事情應該會變得更好解決。」
「你確實心眼小。」孟北把他帽頂的雪輕輕拍走,但符樓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挨了幾下,「只裝得下一點東西。我之前管理過一些人,經驗之談啊,你這種人看起來很不好訓,實則最聽話了。」
聽話?符樓想,我?
「我碰到的這類人呢,其中的一些更純粹,追求和行動一致時,會堅持不懈地去做,」孟北頓了頓,補充道,「說句不好聽的話,你要把他當槍使他樂意,你要他去死他還真去死。」
符樓總覺得他意有所指,不禁反駁:「我沒那麼傻。」
「而且,這類人會覺得自己可以把握好一切,勇往無前就對了,」孟北說這事都是輕聲慢語的調子,反襯得是一向穩重的符樓急躁了,在他變得心神不寧時,屈起食指輕抬他的臉,「是不是?你看看。」
符樓愣在原地,聽到華叔在前頭叫喚了幾聲,才匆匆回過神。
而孟北已經逕自往前走了幾步。
符樓在追上去的幾秒,忽然想起那天在葬禮上見到艾瓊時,她暗戳戳對他說:「你好好和孟叔叔說說話吧,他那天來找我看起來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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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和番外對應一下。
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