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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聽著陸時的這一頓輸出,開玩笑道:「這家店是你家親戚開的吧,你穩穩的就是一托。」

「這麼好吃的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吧,你剛不是說餓了嗎?」

蘇南嘗了一下果然味道十分出色,緊實彈牙。

飽餐一頓後,蘇南問道:「你等下怎麼回去,坐地鐵嗎?」

「有時候會覺得坐地鐵太無聊了,地鐵就像個封閉的盒子,冰冷又快速地到達目的地,周身都是隧道和GG牌,抬起頭,視線撞上對面的路人,只好用手機隔離自已。時間充裕的時候,我還蠻喜歡坐公交。坐公交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身邊的陸時這樣回著。

公交暖烘烘的、晃悠悠的,慢慢地走著,穿梭在城市的不同街道。陸時找了一個車門對面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機,聽著音樂,望著窗外,觀察來來往往的路人,每每到站的間隙,目光所及可以達到120度,買菜的婆婆,等紅綠燈的學生,路邊小攤的香味會飄進鼻腔,繼而看到耐心等待卻腿腳不便的老人上車,吵吵鬧鬧上來的初中生,面露疲態的打工人,正在打電話商量工作報告的聲音中偶爾夾雜著幾句數學公式或者英語語法,這種鮮活的生命感深深地吸引人著陸時,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已在真實地活著。

忽然,陸時感覺眼睛有點乾澀,腦袋卻很清醒,只好閉上眼,靜靜地想著一些問題。他回想著今天和蘇南討論遊戲的片段,遊戲中出櫃審判的場景是一次非常棒的實戰演習。按照家人的四個心理接受層次,設計的問題面面俱到。從遊戲的態度來看,鼓勵同性戀勇敢做自已,增進家人,乃至社會對同性戀群體的理解,一切都需要發聲、爭取,甚至抗爭。他想起了邱妙津的小說《鱷魚手記》,該怎麼形容這本書中的「我」呢?「我」是一個會愛女人的女人,是一個陌生的靈魂,擁有強烈的愛和感官,敏感弱小,卻對愛有著近乎無畏的勇氣。「全世界都愛我,沒有用,自已恨自已。」所以「我」面對水伶純潔熱烈的感情只能倉皇逃竄。無法承受的,不僅是無法訴說的同性情誼,更是這種關係導致的自我認同的劇烈搖晃。身份的認同,生死的掙扎,對欲望的索求與毀滅。他想起了很喜歡的一部電影《每分鐘120擊》,講法國同志維權組織的故事。每分鐘120次的有力跳動,是生命炙熱的證明也是對社會不公的回擊,是甚至可以在死亡面前,用生命做出自我認同的宣告的堅持。他想起了前不久公布的《全國同性戀大學生的自我認知與公眾態度調查》,對自已的同性戀身份毫無壓力的人,只占有16.2%。而剩下的那83.8%,或多或少都會對自已的身份存在壓力。而對自已的身份都存在壓力的人,自我認同的程度必然不會那麼高。

自我認同,又稱自我同一性。這一心理概念是由心理學家埃里克森提出的,是個體關於自已是誰,要朝哪個方向發展的認識,是對於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個自我整合。當一個人形成了一種「自我同一性」,也就意味著他對於自已是一個怎樣的人,將要去向何方,以及自已與社會的關係,有了一種相對穩定且連續的認知。

自我認同對異性戀也很有指導意義的。人生的重大選擇,比如嫁到遙遠的異地,選擇父母強烈反對的伴侶,晚婚晚育,決定丁克或獨身主義的生活方式等等,都需要和父母家人來一場類似於遊戲中「出櫃審判」的談判,現實中也如此。現實生活不是選擇最佳辯手的舞台,親人不是不容異已的敵人,跟父母唇槍舌劍反而適得其反,要有理有據地耐心解釋,要理智且有力地表述。如果實在沒有勇氣直面父母,也可以用寫信的方式剖白自已,或是先試著搬來理念相同的救兵親戚幫忙勸勸父母。

車頂上廣播的到站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打斷了陸時的遐想,把他從思考里拉回了現實,他迅速起身下車。

回校後,在盧希安比賽之餘,陸時向他安利了《A gay’s Life》這款遊戲,還故意問他,好像是開玩笑試探的語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不知道,應該是我覺得你有點喜歡我的時候吧。畢竟,心動是可以彼此體察的,當你對對方真正動心的那一刻,你的付出與愛意都會被對方放在眼裡,便有了讓對方著迷的可能。」

「那會我主動靠近你,你也不怎麼搭理我呀。」

「我也很自相矛盾,一方面保持熱忱,一方面卻始終有意地保持著一定的冷漠和疏離。任何關係的形成都是循序漸進的,挨得太近,走得太快,都不可取。再說,我也不敢確定你對我的熱心是哪種感情。」

「那壓抑自已的感受不痛苦嗎?為什麼不和我說?」,陸時這麼問他。

「當然痛苦也惶恐,但無可奈何。我害怕你跟自已不是同路人,沒法得到你的認同,害怕捅破那層窗戶紙以後,我們就此走向末路。你也知道,那時在別人看來我總是冷冷的,也就只有你一直願意熱臉貼上來。」

「幸好,後來我們都勇敢向前邁了一步。」

「後面接觸也越來越多,我平靜的表象下是一顆翻湧的心在與認同感奮戰,更深入的了解讓我有了勇氣去大方承認自已對你的感情,在這個過程中,我也加深了對自我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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