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周也不指望怎麼一鳴驚人一戰到底, 只要他超過了張揚,名次比他高就行。
對方明顯也察覺到他的不善, 但張揚這個人向來記吃不記打, 臨放學前還站在教室門口猖狂地放了一番話。
「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 平時逞風頭也就算了, 這種正式場合還有臉來。不要來的時候臉還在, 走的時候臉就找不到了!」
官周還沒反應, 周宇航剛收拾好的書包一把摔在桌面上, 「咚」的一聲響, 引得教室里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都紛紛轉頭看過來:「你他媽有本事再說一次!」
「我說的實話怎麼了?」張揚被他氣勢一嚇, 聲音先低了幾分,不過幾秒,又重新耀武揚威起來,「我說的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對你這個『老大』什麼水平心裡沒點數?」
「我他媽的——我看你是一個多月不比劃兩下,你皮就不緊!」周宇航作勢就擼起了袖子。
「別動。」
官周從桌肚裡挑出最後一本書,抬手按住呼之欲出的周宇航,聲音很平靜,完全沒有被張揚影響到。
他一站起來,門外的人立刻慫得像個孫子,挪了挪腳,溜走的動勢已經準備好了,嘴上卻依舊風光到不行。
「有些事,最該做的努力就是放棄!作為同學,我友好地奉勸你還是趁早把表撕了,省得花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算了,跟你扯這些沒意思,夏令營還有事,沒工夫陪你。」
吐字飛速,說完就溜,腳下踩風,兩條腿跑得比四條腿的都快。
周宇航氣瘋了,罵罵咧咧,晦氣地朝他啐了一口,轉頭又對著官周:「他是不是傻逼久了,傻逼成變態了??他以前敢這麼說話嗎?不會真給他培養出什麼特殊癖好,一天不動手就難受吧?」
官周單手拎著書包,一點也不驚訝:「走不走。」
「不是,老大,你都不生氣嗎?你怎麼都不奇怪一下?」周宇航說。
官周:「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周宇航急了:「他以前雖然也挺傻逼,但是不至於上來送人頭吧。你是這段時間心情好,你要是心情不好,他這時候該躺地上。」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想煽動起官周的情緒,至少兩個人同仇敵愾,嘴上罵兩句,是最好調動男人士氣的方法。
如他預料的那般,官周頓了頓,然後抬眼看過來,微微擰著眉,眼神不太友善。
周宇航心裡提起一口氣,立刻在心裡打好了腹稿,不管官周罵什麼,他一定都能接上,兩人一來一回,不翻遍張揚族譜罵個酣暢淋漓他就不配姓周。
誰知道他哥下一秒說出的話完全脫離了他的設想,讓他措手不及。
官周冷冷道:「誰跟你說我最近心情很好?」???
不是,哥,這是重點麼??
周宇航的稿子胎死腹中,張了張嘴,一臉空白。
官周瞥他一眼,臨走之前大發慈悲地解決了他的疑惑,言簡意賅地扔下了一句話:「他去了夏令營。」
周宇航先懵了一下,然後反應了過來這話什麼意思。
張揚這人雖然欠打了一點,但成績還在,尤其是英語。去了更針對性的地方,見識了更多更高水平的人,就容易覺得自己也和他們是同一水平線。一時間虛榮心自尊心膨脹,本來就目中無人,變得更狂妄自大了。
官衡這會兒估計已經上了飛機,官周在校門口掃了一圈,沒看到人,等了十分鐘才在擁堵緩慢的車隊裡找到了張叔。
「小周。」張叔招呼了一聲,從車窗探出半邊身子揚了揚手,「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官周抬步過去,拉開車門,正想上車,突然瞥見後備箱微微翹起來。他順手扶著車屁股往下壓,即將壓到底不知道墊著個什麼東西,把車蓋又彈起來了。?
一個床墊?
官周繞過去看了一眼:「買床墊做什麼?」
張叔:「謝女士要的,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想換個吧。」
官周「哦」了一聲,鑽進車裡,熟練地把耳機一塞,沒再吱聲。
黑色小轎車一路駛出校園慢行區,穿過林蔭大道,繞進臨江的一片昂貴住宅區里。迎面而來的風自江岸拂過,裹挾著細膩潮濕的水霧,小區綠化做得很好,這層水霧落在樹梢枝葉上,青綠色更加鮮活。
官周下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繞了個彎,拐進了自己的院子。
這片別墅區人不多,很多都是買了房子就出國了,徒留個保姆看家。走在路上幾米都看不見個人影,更別提那些並著煙霧和叫喊聲的攤車,一點菸火氣也沒有。
哪怕住了四五年了,他也還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