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姜好像有些頭疼的捏捏眉,沉聲道:「七日後。」
頓了一下,繼續說:「這七日就該把各事安排好。」
白離佛只點了點頭,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
倒是齊姜,有些鬱悶,垂下唇角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離佛給了他一拳,笑著:「能不打仗是好事啊,哭喪著臉做什麼?」
齊姜疼的吸了一口氣,瞪著他,嚷:「下手不知道輕重,我這處傷口還沒好利落!」
白離佛奇怪:「那你鬱悶何事?」
齊姜先退後一步,故作苦惱:「回了鶴洲,這酒就保不住了。」
白離佛張口要損回去,身後傳來聲響,心裡一驚,邁著長腿幾步進了帳——
只見他撿回來的人,此刻在地上趴著,捂著額角痛呼,一對濃眉擰在一起,可見真的很痛!
因為背光和眼前發暈的緣故,譚樾眯眼看不清進來的是誰,只感覺到一陣勁風後,一抹黑影朝他覆蓋來,接著耳邊傳來低沉平穩的聲音。
那聲音道:「怎麼摔下來了?」
譚樾才不願意向外人說因為很暈,結果下榻時左腳踩右腳讓自己摔倒在地,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的實話。
皺著眉苦想怎麼扯出一個合理的說辭,但白離佛以為他疼的說不出話。
一偏頭,見他處理好的傷口那又滲出血,伸出修長的手指扶住譚樾的耳後,激的譚樾一抖,正想開口問他要幹什麼,那人先開口:「別動。」
譚樾立刻乖乖僵住不動,他雖眼前模糊一片,但依稀能辨出對方是個將士,心裡發怵這人萬一錯了勁,把自己的腦袋扭下來該怎麼辦。
白離佛可不知道對方已經把他想的凶神惡煞至極,見他真的不動,心裡暗想:倒挺聽話。
猜測方才可能傷上加傷,又磕了一次額角,所以白離佛揭了繃帶,藥剛塗在傷處,譚樾顫了一下,白離佛察覺,開口:「有點疼,忍忍。」
上完了藥,白離佛才想起來,問:「你喚何名,哪裡人?」
問的譚樾一愣,半天沒有接話。
白離佛以為是他故意隱瞞,聲音不禁沉了幾分:「這位公子,這兒是軍營,原是不能亂入的,情況緊急才……」
譚樾開口,習慣性的道:「吾……」
心裡疑惑為何要自稱「吾」,忙改了口:「我記不清了。」
白離佛詫異,那雙冷眸盯著他許久,見譚樾真的有在皺著眉細想,心中狐疑:「見他這般,也不像裝的。」
譚樾一直沒注意到這一個問題,直到剛才白離佛提了出來,他才驚覺自己記不得了,腦中只閃過幾片零碎的畫面——是他意外墜崖落河時的記憶。
譚樾舔了舔乾澀的唇,正色道:「感謝這位將軍相救,可能中間不知傷了何處,之前的記憶模糊了些,但依稀能記得我……」
白離佛聽他沒了聲音,重複:「你?」
譚樾輕晃了下頭,開口:「我字樾,姓……」
又沒了下文,別說白離佛磨的沒了耐心,譚樾自己都奔潰,都想敲敲自己的腦袋,好歹把家門報出來讓人信啊!
這位將軍可能真沒耐心和他磨下去了,開口:「字樾?行,以後先稱你樾君,後面想起來,再道明吧。」
譚樾趕快點點頭,心想這將軍挺好,願意把自己這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留下。
低頭一看,見自己只穿著裡衣,愣住,他就算記憶不清,也不會不記得自己只穿了裡衣……
他緩緩抬頭,去看對面高大模糊的身影,澄澈的眼中蓋不住的疑惑。
白離佛的面孔上難得划過一絲尷尬,撇過頭,顯得那道下顎線更銳利。
清了清嗓,解釋:「撈你上來的時候,衣服都泡的不像樣,就給你……」
他咬住字尾,想著該用「剝」還是「脫」,好像都不太恰當,索性閉口不說話了。
譚樾已經明白他意思,也善解人意的給了他台階,「我總該能有件衣裳吧。」
白離佛躲不開那眼神,心裡閃過一絲道不明的思緒,還沒來得及細想是什麼,就消失不見了。
轉身松下一口氣,拿出自己的衣裳,遞與他,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有些不合身,勉強湊合下。」
帳內安靜,只有窸窣的穿衣聲,聲音忽的停了,白離佛放下茶盞,朝譚樾看過去。
見他抿著唇,神色有些焦急又好像……摻著氣惱。
譚樾聽見那邊傳來聲音:「怎麼了?」
無法,只能嘆了聲,「衣扣,系不了。」
他說完這句,等著將軍嘲諷他已經加冠的人了,衣裳還不會穿。
沒等來聲音,倒感覺已經有雙手為他系了扣,譚樾忽然想叫叫他。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