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程道子剛愎自負,讓江湖中人盡知他衡山宗有秘籍。」
說著,他猛地拽住柳傅文的衣襟將人拉倒自己面前,盯著他的雙眼,語氣淡漠又警告的一字一句道:「江湖中的事情少插手,我是為了你好。」
柳傅文凝視著方隱攸的雙眼,想要看清楚他藏在眼裡的情緒,可是他根本看不清,只覺得這人眼睛黑白分明,明明是一雙好人眼,怎麼做事沒有半點慈悲之心呢?
方隱攸被他打量片刻,並不知道他心裡的彎彎繞繞,只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過於詭異,於是一把放開他的衣襟,還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像是要撣乾淨上面沾染的塵埃。
柳傅文看到他的動作,怒從心起,手指著他的面門說道:「可是他不無辜嗎?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你方隱攸眼中就這麼不值錢嗎?你這個南蠻屠夫!」
方隱攸聞言從懷裡拿出陳生給他的那個元寶在柳傅文面前掂了掂,「這不是值了五十兩黃金嗎?」
柳傅文一把打開他的手,元寶落在桌子上發出噔的一聲,「方隱攸,我算是發現了。」
方隱攸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什麼恩怨複雜救不了都是你的藉口,崔清止與韓桓臨之間的恩怨難道不複雜嗎?你為什麼救他?」
柳傅文呵呵一笑,「還是在於你想不想救罷了。」
方隱攸聞言沉默一瞬,然後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你這麼說好像確實有點道理。」他眨了眨眼,語氣無辜的繼續道:「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救人的是我,救不救自然要看我想不想。」
「你!」柳傅文被他說的面紅耳赤,右手握拳用力的在桌子上一捶:「一百兩黃金,買程遠之一命。」
「好。」
「啊?」柳傅文愣住了,漲紅的臉瞬間恢復原樣,不可置信的質問:「你故意的?」
方隱攸哈哈大笑,撿起桌子上的元寶,「你不是說他的命不值錢,眼下他的命可值了一百五十兩黃金,你不滿意嗎?」
柳傅文抬腳又踹了他一腳,「方隱攸,你這輩子註定不會發大財。」
「無妨,我今日已經賺了一百五十兩黃金了,足矣!」
第33章 程遠之
當夜亥時一刻,方隱攸孤身一人前往竇府,雖然出門時柳傅文扯著他的衣袖抗議了許久,他依舊沒有帶上柳傅文。
柳傅文太聒噪了,大晚上的容易壞事。
今夜無月,風大,疾步奔走在屋頂時冷風從衣領灌進胸膛,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方隱攸先在一條偏僻小巷裡取了一個新死鬼的人頭,又按照陳生給的那幅畫將人頭仔細打理了一番,才提著人頭朝著竇府的方向奔去。
竇府很大,但是能讓陳生有所顧忌,不敢親自來殺程遠之的地方可沒幾個,不外乎竇家家主和竇家獨子竇步初的院子。
方隱攸先是去了竇老爺的院子,仔細觀察了許久都沒有看到程遠之的蹤跡,於是掉頭就往竇步初的院子而去。
竇步初的院子在東邊,很大,庭院裡種著一株柏樹,柏樹下有一個石桌,在柏樹對面是一個他自己搭建的練武場,擺著十幾種不同的兵器和靶子。
眼下院子裡掛了許多燈籠,照得庭院裡面亮如白晝。
竇步初穿著一身勁裝,雙手持長槍,滿臉認真的在練習。
方隱攸站在主屋屋頂上,看著他揮槍的姿勢,忍不住搖了搖頭,出槍太慢了,若是真的與別人交手,等到他這一槍戳出來,對面的武器早就刺入他的體內了。
過不了多久,主屋裡走出來一個少年,他背對著方隱攸朝著竇步初走去,手裡還端著一杯熱茶。
「步初,歇歇吧?」
竇步初聞言朝他搖搖頭,「不行,我得再練練。」他的語氣憤慨起來,「今日下午比武的時候我竟然連昶勇那個蠢貨都沒打過,太丟臉了!」
少年將手中的熱茶放到石桌上,笑道:「你和他比什麼,別人都說他的武功路數不正,也就是眼下厲害一點,以後必然不會是你的對手。」
竇步初卻依舊不肯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腿在身前一掃,手中的長槍用力一掄,重重的打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凹痕。
「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竇步初說著腳在地上一跺,躍到半空中,長槍在腰間轉了一圈,然後再次狠狠的掄在地上。
「可是...步初,我一個人睡不了...」少年說話時恰好轉了個身,面朝方隱攸的方向。
是與畫像上一模一樣的臉,這少年就是程遠之。
竇步初聞言手裡的動作瞬間停住,他抬手拍了拍額頭,「怪我,竟然忘了這事。」
程遠之端起熱茶遞給竇步初,「喝一點吧,泡的是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