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目本想當場結果這些與官府有染之人,可林蓁口口聲聲為明暉故人,容貌又昳麗非常,殺掉未免可惜,將仨人一通捆綁蒙上眼睛後,在山裡兜兜轉轉半日,帶到一個小村莊。
林蓁不知自己被帶到何處,關押到一間屋子時,再聽不到長庚啟明聲音。
屋裡悶熱沒有一絲風,空氣令人噁心,林蓁被摔在泥土上,手腳綁住動彈不得,眼睛被綁著布條什麼都看不見,屋外有男人在說話,可林蓁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也未能分辨出說的什麼。
時間變得漫長,林蓁回想白天發生的一切,謀算著生機。
按計劃啟明應該逃出去叫人,可仨人被一眾人虎視眈眈盯著挖坑埋人,根本沒有逃走機會,現在長庚啟明不知被帶到何處,也不知道這教眾頭目是否真會帶自己見明暉,按說明暉應該在衡州境內,按時間算得有一兩天路程,帶自己見明暉也有路遇官兵的風險……
林蓁長嘆口氣,沒有什麼好主意,唯一能安慰的,頭目沒有殺了自己,帶自己走了半天路,按說一時半會不會再想取自己性命,得想個有用的信息吊著這些人。
黑暗吞噬了時間,林蓁不知日月,身體被捆得僵硬,又餓又累中不知不覺睡著了。昏沉間,眼前一瞬閃亮,緊接著,周圍都是雜亂腳步聲,自己似乎被包圍了起來,林蓁仰起頭對著光亮,蒙眼的布忽的被刀劃開,光線驟然刺入眼眸,她眯起眼,喉間倏然上涌一股腥甜,明暉離她不過咫尺之間。
燭火微晃,明暉身影籠罩在光影之間,半張臉隱在暗處,神色朦朧不清。他靜靜地站在林蓁面前,眉目低斂,看不出情緒。
林蓁本想求明暉救她,可這狹小空間裡除了明暉,還有黑壓壓一屋子教眾。
明暉配合蕭忱鬧事,目的之一為了清理白蓮教中自己對頭,林蓁知道其中利害,對著明暉晦暗不清的目光,低低喚了聲:「明護法。」
明暉手起刀落,林蓁手腳終於可以動彈,她還沒來得及丟開手腳上的繩索,明暉俯下身,一把擰住她的面頰。
「你倒是伶俐。」
他捏著她的臉頰,微微用力,力度不重,卻帶著幾分輕佻的意味,氣息拂在她的臉上,酥麻得叫人心亂。
恁誰都看出明暉對林蓁不一般,若不是林蓁知道明暉為女子,她也會心裡抖三抖,林蓁垂下眼眸毫無抵抗,乖順地任他審視。
下一刻,林蓁被明暉拉了起來。
「跟我走罷」,他牽著她的手說話,視線卻是看向房間眾人。
抓林蓁到此處的頭目問道:「明護法帶她去哪兒?她和潭州官府有關,不該先拷問一番?」
「我親自拷問」,明暉挑眉,「怎麼,王堂主不放心?」
「豈敢」,王堂主垂首,拱手解釋:「擔心她是細作,既然明護法親自拷問,那我們自然安心。」
出了房門,山野寂靜,夜風清涼,殘月高懸,星子稀疏,林蓁被明暉拉著,踉踉蹌蹌前行,幽暗夜色中,林蓁幾乎看不清路,唯有明暉腳步穩健,未有絲毫遲疑。
走進一個單獨小院的廂房,明暉屏退隨從,才皺眉道:「你膽子可真大,若我晚兩天來此處,你小命堪憂!」
「別指望我放你,那個王堂主不是我的人,你現在只能跟著我,見機行事。」
林蓁視線在窗欞上掃了一圈,確定周圍無人,壓低聲線問:「你給蕭忱賣命,不怕他違諾反噬?他不是什麼君子!」
明暉微微一怔,眼底掠過一絲訝異,與蕭忱合作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林蓁怎會知道,她根本是不相干之人。
心思流轉間明白了幾分,明暉淡笑:「你和方懷簡又好上了?他和你說的?」若不是方懷簡極為親近之人,他絕不會將性命攸關之事告訴他人。
林蓁不答,繼續質問:「你們傷了多少無辜官吏性命,你也曾是官家小姐,你這樣做,和你所痛恨之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虧你讀了這麼多書」,明暉冷哼一聲,「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他語氣涼薄,眼底透著幾分譏諷,「蕭忱不找我,也會聯繫白蓮教其他人,白蓮教不過是皇家爭權奪利工具,剛剛王堂主是另外兩位護法的人,他們和寧王弘王聯繫甚密,兩位護法願意到衡州來,也是想趁機按死了我。
那些官吏要怪,只怪他們沒有明主,不早早確定儲君,阿貓阿狗都想染指。」
「他們背後也有皇家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