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啦咔啦」,樹枝折斷脆響在山崖下不斷傳來,碎裂聲迴蕩在幽深山谷,潘護法握著刀,站在崖邊看向谷底發愣,分明那刀已砍在他身上,可他身形晃動間竟然滾下山崖,九成九活不了,不過沒見到屍身自己怎麼交代?
身後響起雜亂馬蹄聲,潘護法回神,轉過身看向來人,一隊幾十人的人馬停駐在潘護法幾丈開外,為首者月白錦袍端坐馬背,身姿挺拔。
馬下兩側僕從垂首提著琉璃燈,燈火映照下,馬背上的人溫潤如玉,他顏色平靜如水,看不出喜怒,低垂著眼看向潘護法。
潘護法躬身,將手中長刀雙手奉上,刀身寒光未斂,尖刃處尚淌著血珠,一滴滴濺落地上留下點點深色:「人已被我結果在刀下,只是——力道太大,他被我砍飛,墜了崖。」
馬背上的人輕聲道:「怎知他被你結果,不是被你放走?」
潘護法愕然抬眸:「他死換我活,這不是我們說好的麼,我剛剛看過,別說他已被我砍死,便是沒死,摔下這山崖也活不了。」
「你說的我都做到了,解藥給我,我們各走兩道。」
馬背上的人默了一會兒,終是吩咐僕從:「解藥給他。」
僕從走到潘護法面前,遞上了一顆藥丸,潘護法迅疾將藥丸塞入口中,喉結急促滾動,幾乎瞬間便吞了下去。
「看看效果如何」,馬背上的人打了個響指,隨扈中有人吹起了竹笛,悠揚笛聲在崖邊飄蕩,醉人心弦,可潘護法臉色乍變,他一手抱頭,一手拎起刀向馬背上的人撲去:「過河拆橋!我們同歸於盡!」
「打下山崖!」馬背上的人冷聲下令,身後隨扈們應聲而出,不出幾個回合將頭疾發作痛不欲生的潘護法砍落山崖。
笛聲驟停,重物落入深谷的回聲震動著空氣,馬背上的人翻身下馬,衣袂翻飛間他落地無聲,隨即提起僕從手中琉璃燈,快步走向崖邊。
輕輕舉起琉璃燈,燈火耀在他眼邊,他似要將崖底一切看得分明,山谷中回音逐漸消散,他清雋冷冽的面龐現出不屑神色。
良久,他踢開腳邊碎石,碎石滾落山崖發出「嘩嘩」聲。
灌木中的林蓁拼命捂住嘴,她死死咬住舌頭,鮮血從指縫中滲出,鑽心疼痛避免自己暈厥,胸口劇烈起伏可仍然換不上氣。
方懷簡,飛飛,怎麼是他!林蓁眼前一陣陣發黑,五臟六腑已經豆腐般破碎,身體只剩下一具軀殼,只有昏沉沉想閉眼的沉重無力,只想快點脫離這個令人窒息,恐懼與絕望的世界。
像看一部恐怖電影,林蓁只想快點結束趕緊醒來,回到真實時空。
可眼前如此真實可怖,飛飛,殺了時彥的這個人,此刻正站在崖邊,靜靜俯瞰黑沉沉深淵,像在確認什麼,像在等著什麼。
「下去看看。」
方懷簡揮揮手吩咐隨扈,語氣淡涼似冬日冰水。
很快,一名隨扈身綁繩索手舉燈籠,被眾人徐徐放了下去,許久,隨扈被拉回山崖,對方懷簡稟道:「大人,繩索只落在半山腰,看不到崖底,也看不到人。」
方懷簡面色沉鬱,默了片刻點點頭:「東西淋下去。」
隨扈們默默從馬車上搬運出一罐罐液體,一個個投擲到山谷,「咚咚」聲音響在山谷深處,有人點燃了火把,將好幾個火把投進山谷聲響處。
火光頓時亮起,像猛獸眼睛在谷底閃爍,黑壓壓群鳥從谷底飛起,「啾啾」鳴叫著,在谷底熊熊燃燒的火焰上盤旋,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煙氣。
方懷簡在山崖邊站了許久,目光凝視著谷底火光,紅紅火焰照亮他的眼眸,火紅眸底全是決然與冷酷,直到隨扈提醒,「大人,我們還得趕路。」他才收回視線,緩緩轉身離開了崖邊。
背對山谷離火光越來越遠,方懷簡眸光晦暗,他對得起時彥,四品官平亂白蓮教鬥敗潘護法不幸墜亡山崖,死了還送他皇家厚葬和追封,即便帝王們如走馬燈般變換,十年百年也不會改變絲毫他的榮光。
灌木叢中四人又等了大半個時辰,何堂主趴地上反覆聆聽,確認再聽不到丁點兒馬蹄聲後,四人才重新站回山崖邊。
大概谷底杳無人跡氧氣稀薄,火光漸漸減弱,濃煙滾滾渾濁難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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