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人選,今日我帶回來一人。」白樂妤靈光一現,「適合凡人的健身方法,我這裡也有主意,你就專心準備修真者那類就好。」
她想起系統從前給她看過的八段錦,記得還有五禽戲什麼的。
「系統,你發揮的時候到了!統,統?」
說起來,好幾日沒聽見它嘰嘰喳喳的聲音了。
在數十名天工道修士的努力中,日落月升,總壇重現金碧輝煌。
白樂妤坐在床榻上,眺望著窗外鱗次櫛比的建築,繼續呼喊系統。
又一次之後,一道微弱的聲音自腦海響起:【怎麼了宿主,我剛醒。】
白樂妤問:「你怎麼了?」她最近事情一茬接一茬,沒能及時注意到系統的安靜。
【是天目塔,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了天道審視,為了保護宿主不被天道察覺重生,開了休眠模式。】
「一個審判天道還真會看啊,我當那些人吹牛呢。」
【不,祂不在乎審判,祂看的是林曜。】
白樂妤倏地坐直身體。
【別緊張,祂的意志只在天目塔閃過比一瞬間還短的時間,應該只是簡單看看氣運之子狀況。】
「哦,那沒事,不過我在塔上大出風頭,天道就沒一丁點注意到我?」
【宿主,蚍蜉與大樹,螢火與皓月,在天道眼中毫無區別。】
這種「毫無區別」,不是待眾生平等,而是視眾生俱為螻蟻,這就是這個世界所有人敬仰的天道。
窗外,銀月的輝光穿過薄霧浩然傾瀉,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將玉殿金閣幢幢籠罩,但蒙蔽不了重生歸來的白樂妤,她可是用了一輩子,看清了狗屎天道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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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靜止的空間。
上空是無窮無盡的濃黑色烏雲,亮著數不清的閃電,下面是斷壁殘垣,一望無涯的血河,到處都是冰冷的殘屍。
白樂妤立在一片死寂中,周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她一步一步打出來、又被天道冷酷摧毀的江山。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白教主?」
「方譽?」白樂妤回過身,彎起漂亮的眼睛笑起來,「看,原來我也能打開自己心境,我也超厲害的!」
方譽僵住步伐。
他們又一次在心境中相見,而白樂妤在她的心境裡……滿身浴血,衣衫殘破,胸前還有一個恐怖的窟窿。
隨著方譽視線,白樂妤也低下頭,看到自己被天罰燒穿的胸膛,握起拳頭置到洞中來回伸了伸,「哇,這個洞真大,真好玩。」
飄散的長髮都似經過血的浸泡,一簇一簇地黏在一起,臉頰燒傷猙獰,眼眸卻亮如星子,猶如一個死去多時、仍抱有活下去夢想的人。
方譽提不起腳步:「這就是白教主的心境?」
白樂妤眉飛色舞:「是不是很壯觀!我願稱之為『誅天大帝境』!」
方譽一噎:「沒人給自己心境取名的。」
空間內東西倒是多,可混亂無序、死氣沉沉,堪稱荒蕪的另一種極端,看似什麼都有,實則什麼都沒有。
白樂妤卻相當滿意,這是她活過一世的證明,更是她再活一世的動力。
「我準備了幾套給凡人用的健身功法,你要不要看看?」反正心境裡幹不了別的事,白樂妤打算從系統提供的功法中選一套,用於健身直播首秀。
她望了望附近,抬起手指,地面的殘肢斷臂隨之移動,重組成完整但詭異的人形,歪歪扭扭打起八段錦。
「方譽,過來坐。」周邊有不少被雷劈斷在地的石柱,白樂妤隨便坐到一個上,不拘一格地彎起一條腿,明媚瀟颯,將身後無邊廢墟的荒涼感死死壓制。
乾涸的血將地面碎瓦染成暗紅,眼前四處深色,唯她明亮,方譽看著,不由屈了下手指。
「別愣著啊,快過來。」
穿梭過密布的瓦礫,方譽坐到白樂妤附近,克制地與她保持得體距離。
重組人貢獻精彩表演,一會兒後,方譽經不住開口:「白教主可否注重一番美觀,此人,女頭男身也就算了,兩隻眼睛都是左眼實在是……」
「不可愛嗎?」白樂妤瞟了他一眼,「本尊請你看,你該感到榮幸。」
榮幸不至於,可愛確是真的。
方譽望著她,輕笑著搖頭,內心的抑悶都消散不少。
「其實方譽,我也覺得你出家可惜了。」白樂妤冷不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