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親一口,仿佛親了全身般,令血肉寸寸戰慄。
良久,白樂妤抽離,香汗淋漓的額頭抵到方譽的肩,平復心緒,呼吸無律,「我不會道歉的,是你爹的錯。」
方譽眼睫微顫,緩緩睜開蠱惑人心的眸子,輕微低頭,看向狀態仍然很糟的白樂妤,聲音沙啞:「對不起。」
「你是該說對不起!」白樂妤抬首,露出一張嫣紅的臉,「我夜夜同你相見,你怎就不早告訴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害得我平白受大罪!」
她感到委屈,眼眸爍動瀲灩波光,在方譽想要仔細看時,撇過了頭,「你不會介意我為自救親你吧?」
長吻後的聲音黏糊,明明入耳,卻像是一口香甜濃稠的粥滑入喉間,方譽緩慢閉了一下眼睛,搖頭答道:「不會,亦是救我,我會忘記。」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自然。」
「那就好。」白樂妤抹掉受屈積蓄的淚水,爬起身,瞥見手腕珠鏈,取下遞給方譽,「當佛珠捻捻吧,我好點了,我去解陣。」
八顆蓮子大小海魂珠串成的手鍊,至少價值百萬靈石,就這麼到了方譽手中。
本該冰涼的珠子,被主人體溫熨熱,方譽摩挲圓珠,溫度從指腹一直傳進心裡。
白樂妤精通陣法,解這種陣對她而言並不困難,就是身體受藥物和情熱期同時影響,不適得緊,為壓抑慾念,和方譽保持講話,藉此理清了此事因果。
「什麼,應康不是雲落墟人?」白樂妤大吃一驚,差點解錯陣。
原來,應康只是贅婿,方譽的娘才是真正的雲落墟嫡脈。
妻子亡故後,應康過五關斬六將奪位,代管雲落墟,抱著未來將位置還給方家的念頭養大方譽,豈料方譽竟是個想遁空門、絕方家血脈的種,於是發飆至此。
方譽側臉的掌傷還未消退,深紅淤血,可想而知應康動手時得有多狠。
不過指印無損方譽容顏,甚至增添了幾分破碎感,跟被暴雨蹂-躪過的睡蓮似的。
方譽垂下睫毛,撥動海魂珠:「阿爹年輕時,乃是寧家少主,為了娘放棄家主之位,入贅雲落墟……」
聽得出來,應康深愛妻子,但白樂妤卻歪了重點:「寧?應康原本姓寧?那天目塔上寧家給我投票,是你們……」
不僅是寧家,還有靈禪寺那票,方譽一人為白樂妤提供了三票,他輕描淡寫地一笑:「不過白教主並不需要呢。」
全員生票的盛況,依然歷歷在目。
白樂妤得意:「我可是白樂妤!不過還是謝謝啊……陣法破了,走吧。」
她心裡興起感激,招呼方譽,跨過門檻,往屋外走去。
突然,上空襲來一面金輪,直徑三米,遮天蔽日地壓下。
電光火石間,白樂妤橫臂抵擋,將金輪擊退。
漫漫無際的雲空中,感應到陣法解開趕至的應康滿目陰沉,身後旋轉三面碩大無比的金輪,在雲層拉出憤怒的黑影。
「白樂妤!你找死!」
算起來,白樂妤已經和應康打過兩回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祭出本命法器:八品靈器,烈光金烏輪。
與此同時,應康後面,雲落墟弟子從四面八方趕來,烏壓壓遮蔽蒼穹。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樂妤根本沒希望贏。
系統焦急出聲:【宿主快回去,睡了方譽就沒事了。】
天邊的威壓吹得白樂妤衣袂飄飄,她仰頭望著氣勢熏灼的應康,眸子燃起不服輸的火焰,抬指罵道:「應康!你個癲公!憑啥比本尊威風!」
系統:【……】
宿主,不愧是你。
她可是白樂妤啊,白樂妤永不認輸!
渺小又脆皮的身軀爆發力量,一招威赫熊熊的烈焰從地面甩向天際,堪比長虹貫日。
白樂妤躍空,勇猛戰上應康,
以及他身後成千上萬的雲落墟弟子。
比樓還高的天品骨傀出現,一拳轟上金輪。
烈烈火焰眨眼燒紅蒼穹,兩位煉虛纏鬥在一起,聲響震天,鮮血飛濺。
一簇鮮血濺到方譽臉頰,他立在小屋前,顫了一下眼睛,內心生起波瀾。
論正魔,在打鬥的人,一個為魔,一個為正。
論親疏,一個是朋友,一個則是家人。
於情於理,他都該幫應康。
方譽攥住手中珠鏈,飛身臨空,墨扇滾輪似的飛過弟子隊伍,劃出一面沖天光牆,將上千上萬的弟子與白樂妤隔開。
「都退下!」
弟子們僵住步伐,面面相覷,印象中的少主情緒穩定,極少有太大波動,如此命令,更是聞所未聞。
他們不再動作,因為,很久以前,方譽就是雲落墟真正的掌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