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逐漸老去,大臣們開始上書請立太子,直言不立太子我朝根基不穩,惹人心動盪。
最寵愛的貴妃,如今的皇后被后妃暗下毒手,終生不能有子嗣,剩下的幾個皇子年紀不是太小,便是出身太低微。老皇帝這才想起自己的第一雙兒女來。
「當年父皇是不甘心立太子的,只是身不由己。」長公主輕蔑又冷淡的笑了一下,頓了頓,才又道:「我們姐弟二人互相扶持著長大,少了一個,另一個早就不在了。」
這便是皇帝舅舅對自家皇姐這樣好的原因,姜溯霜壓下心頭所有的疑惑和擔憂。
她徹底放下心來,暗自笑自己是電視劇看多了,明明她的皇帝舅舅和母親都這樣好,哪有什麼陰謀和隱秘的過往。但又想,這樣刻骨銘心的成長經歷,陰暗的歲歲年年,卻是電視劇都無法一一復刻的真實。
只是不知為何,她卻突然想起,中秋她同母親去宮裡赴宴那日,皇后穿著一襲大紅宮裝,卻一身清冷和孤獨的模樣。
長公主帶著香氣的雙手伸過來,輕輕撫上她的手背,「不怕,母親會保護好你的。」
姜溯霜紅了眼眶,「母親。」
「好了,都快成親的人了還哭?「,長公主摸了摸她的臉,「快去擦擦眼淚,再叫竹溪給你好好揉揉臉,不然成親那日化的再美也不好看。」
眼淚被一秒收回去,姜溯霜抹了把臉,速速回了自己的小院。
十二月初,京里接連放晴了好幾日,卻在臘月初六這天一早,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
第77章 成親
姜溯霜天還未亮就被宮裡的和府里長公主派來的老媽媽從床上叫起來穿衣梳洗打扮, 她頗為睏倦的睜開眼睛,緊閉的窗外一片霧色,影影綽綽陸續亮起宮燈, 映著檐下和長廊兩側的紅綢,只是還未細細瞧上幾眼,便被宮女伺候著淨面,又拉到銅鏡前梳妝打扮。
早在三日前,她便被接進宮裡住,長公主今日才進宮相陪,此時正在進宮途中, 至於竹溪, 自是同她形影不離的, 此時正在外頭同幾個宮女為她整理喜服。
因著賜給姜溯霜和程雋安的府邸尚在修繕,她皇帝舅舅特地下旨, 儀式要在宮裡辦, 花轎要從宮裡走。花轎需由駙馬騎高頭大馬相接, 繞京城內城一圈, 再回到宮裡。
當時程父接到旨意,婚宴不在程府辦, 心下詫異,卻不能違背皇命,更不敢招惹這位頗為護短的長公主殿下, 只能笑著接了旨意。
姜溯霜自是不在乎這個的,況且日後他們還是得去青松山長住。她轉而去瞧程雋安,見他面色平常, 語氣更是與平時無異,「只要能同溯溯在一處, 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未等姜溯霜開口,程雋安又道:「過完年咱們就得回書院去,明年便是大部分學子第一次上場考試,我同老師商議著,再為他們多布置幾道題目,需得多加練習才是。」
當時姜溯霜心裡一邊覺得他煞風景,一邊又覺得好笑,談起書院的事情,程雋安總是一門心思的。
「郡主,您覺得這簪花別在左邊好還是右邊好?」,為她梳頭的小宮女年紀尚小,已經在短短三天內跟她混熟了,知道這位郡主事事喜歡親歷親為,自己做主,為此出言一問,不曾想郡主微微勾起嘴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出神,叫了許多聲都沒反應。
「郡主……郡主?」
姜溯霜驀然回神,「嗯?」,她胡亂看了兩眼,實在不覺得左邊和右邊有什麼區別,便隨口道:「左邊吧。」
話音剛落,額頭一痛,耳邊傳來佯裝怒意又帶著笑的聲音。「什麼左邊右邊?這成親的妝面有講究,帶什麼簪,描什麼樣的眉,那都是宮裡幾位手藝精巧的老人為你畫了許多圖樣才定下來的,哪裡輪得到你隨意更改?」
方才見長公主進門跪了一地的宮女一片靜悄悄,生怕殿下一怒之下降罪於自己。
姜溯霜怕她們被嚇到,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敲過的地方,衝著來人撒嬌,「娘親,你說了算。怎麼來這樣早?一身的寒氣?」
「竹溪,快扶我娘去內室里暖暖身子!」
長公主今日心情好,「還不是方才突然下了大雪,我若是不早點兒來,宮道都要被雪給淹了。」
「下雪了?」姜溯霜瞪大了眼睛,躍躍欲試,想去外面看看,被長公主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你且好生坐著,待會兒上了花轎,有你看雪的時候!」
「你們也是,別什麼事情都由著她胡來,這妝面兒該怎麼畫便怎麼畫,該帶什麼簪就帶什麼簪。」長公主抬了抬手,這些宮女們便小心起身,忙活自己該幹的事情去了。她由竹溪攙著往內室走,便走便道:「你先畫著,待會兒我去找皇嫂喝喝茶,賞賞雪景。」
姜溯霜梗著脖子在鏡前老老實實端坐了一個時辰,身邊圍著好幾個宮女,給她塗指甲,梳頭髮,戴耳環。她望著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自己,有些恍然。
來到大晏已有幾年光景了,她好像已經完全融入這裡的生活,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可以一直攜手下去的人,從前種種都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