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孩童的嬉笑玩鬧聲逐漸小了，倒是偶爾傳來幾聲放鞭炮的聲音，更遠處還有放煙火的，只是這個時候少些，到了午夜才更熱鬧些。
姜溯霜在暖閣理擺了雅致的小火爐，上面架起烤籃，幾人圍坐，程雋安和程永安兄弟兩個溫了一壺酒，姜溯霜往烤籃上放了幾個年糕，還有些花生紅棗，又放了幾個金桔，中間燒起一壺清茶。
暖閣一面的竹簾被掀起，留出一方墨藍色的巨大天幕，點點星子閃爍，樓閣間燈籠幢幢。
幾人談天說地，程雋安邊同大哥說話，邊給姜溯霜剝桔皮，程家大哥記不清多少次幫自己迷糊的妻子拉起掉在腿邊的毯子。
忽而天邊一聲脆響，柳初驚呼道：「看，放煙火了。」
如今太平盛世，京里年味甚濃，鞭炮聲和煙火聲不絕於耳，圍爐煮茶，便又是新歲了。
第81章 湯泉
書院的學子們一直到上元節後才會回到書院上課， 走之前，程雋安給學生們布置了許多課業，交代他們收假後要檢查， 惹得一眾學子們惴惴不安，揣著複雜的心情就回家了，不過如王時這般的學子自然是欣喜萬分的。
不單單是書院的學子們，過年這兩天程雋安也從未懈怠，仍是時不時便要埋頭鑽進書房，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在正式開考前教給學生們的，畢竟收假後不到兩月便要應考了。
二人在程府待的幾天裡， 姜溯霜整日陪著柳初在府里折騰， 不是央求姜溯霜教她做好吃的糕點， 就是坐在暖閣里打牌打一個下午。但她懷著身孕，每天精力有限， 有時候玩著玩著便睡著了。每當這個時候， 程家大哥便會悄悄出現， 將她輕手輕腳的抱回臥室。
姜溯霜看得肉麻， 卻也打心底里高興。叫姜溯霜覺得奇怪的是，他們二人雖然時常吵鬧， 每天雞飛狗跳的，感情卻出奇的好。倒是自己和程雋安每天跟在成親之前也* 沒什麼不一樣的，有空便在府里走走， 聊聊書院的事情。
對她來說，晚上睡覺倒是多了個會從背後攬住她，為她在冬天當暖爐的人。
自打初五起， 京里就沒再下過雪，一日比一日晴朗， 天氣仍然冷，城外的早梅卻悄無聲息的綻放，惹得一眾遊人紛紛前往。
柳初想出城透透氣，被程家大哥哄了幾句，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她自己也是不敢往出去跑的，儘管天氣晴了，但城外土路泥濘，平日裡在府里走路都有丫鬟小心護著，到了城外她也不敢下轎，更不敢說這一路顛簸了。
「不如你和二弟去小住兩天？程家在京郊有一處溫泉莊子，雖說地方不大，泉眼也小，但勝在精緻，環境也清淨。」這幾天柳初天天拉著姜溯霜玩耍，自知打擾了兩個剛成親不久的小夫妻。
玩夠了的大嫂大大方方道：「那莊子我去過幾次，冬日裡最為舒適。你跟二弟住到上元節前再回來，到時咱們再吃一頓團圓飯，晚上去逛逛燈會！」
姜溯霜看著柳初對她擠眉弄眼，這果然是成了親，有了寶寶的女人，考慮問題都比她自己多半分。
她乾笑兩聲，連忙拉著程雋安走了。
「溯溯是不想去嗎？」
「也沒有不想去……」，姜溯霜其實還是很想去的，古代的天然溫泉呢，雖然比不上她爹娘去的地方，但不去的話想想就吃虧！
「那溯溯便和我一起去小住幾日吧，那莊子上的廚子手藝不錯，冬日還有羊肉涮鍋，羊是今年舅舅差人從邊關送來的年禮，煮湯的水用的是山泉水，溯溯一定喜歡。」程雋安深知可以吸引到姜溯霜的東西是什麼。
姜溯霜立馬回道：「那我要去！」
過年正是熱鬧的時候，城內外遊人如織，姜溯霜不想坐馬車，便拉著程雋安一路走一路逛，出城前便買了好些吃食，糖葫蘆，酒釀圓子，炸菜圓子和肉圓子，烤紅薯，糖炒栗子……
京城裡很少見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門不帶隨從的，程雋安被姜溯霜塞過來好幾個油紙包，路人紛紛側目，姜溯霜渾然不覺，還剝開一個熱乎乎的栗子硬要塞進程雋安嘴裡。
「快吃啊！這個涼掉就不好吃了！」
程雋安只得張嘴咬下遞到嘴巴的栗子。
「栗子好吃嗎？」姜溯霜嘴裡還咬著一顆酸甜的糖葫蘆，一邊臉頰鼓起，說話都含糊不清的。
這個小攤上的栗子烤的很香，入口綿軟，很甜。
「好吃。」程雋安看她的模樣十分可愛。
「那再吃一顆？」姜溯霜又遞過來一顆，「快點張嘴！」
程雋安聽話的吃了。
「瞧這副恩愛的模樣，定然是剛成親吧！小郎君，給自家娘子買一束早梅吧！今晨新采的！」，一旁的大娘熱心招呼。
「多少錢？」
「不貴不貴！五文錢一小束！大的一束十文！」不怪大娘看似在漫天要價，京城的物價向來如此，更何況現在是春節期間，再者京里是最不缺富貴人家的，姜溯霜早已習慣了。
大娘冒著冷風在城門外頭擺攤十分辛苦，姜溯霜想了想挑了兩束大的。早梅花香清雅，放在馬車上比香囊還管用些。
「祝二位新歲平安！」
「大娘新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