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宋妄抽噎著往下掉眼淚。
京虞只覺自己的腦袋在不斷往裡灌鉛,沉重的她忍不住蹲下身來抱住自己,未語淚先流。
她無助地望著宋妄,希望從他嘴裡聽到什麼反轉。
可他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京虞變得沉默,她給宋妄解了繩子,轉身往外跑。
宋妄一邊哭著抹眼淚一邊跟上她,嘴裡小聲說著:「姐姐等等我……」
鋪滿灰塵的鎮路,在這一刻狹長無比,兩個飛奔的影子中間隔得越來越遠。
京虞的視線內又出現了民警的身影。
小鎮的糟心事,好像都喜歡發生在同一時段。
她隨意拉來一個民警詢問:「你們有看到我母親嗎?叫京倩,家住鎮尾,你們應該見過。」
民警心有不忍:「我們接到消息,說你母親……跳河了。」
最後四個字,成了壓垮京虞的最後一根稻草。
世界在此刻失聲,不斷放大又縮小,京虞怔愣在原地,聽自己機械出聲:「哪條河?」
「西邊那條。」
「謝謝。」她禮貌回復。
然後拼命奔跑在路上。
路邊的野草被風柔和吹開,麥田的浪一陣又一陣,京虞拼命跑著,跑到喘息不過來,跑到耳邊響起一陣刺響,都沒有停下來。
她聽到什麼嗡嗡嗡的聲音,不停在腦邊打轉。
可她還能聽到別的聲音,路過的人問她:「今天吃的什麼?」
最後迴響的是,是母親的聲音。
淚流了滿面,京虞終於跑到那條河旁。
她看到有人將河裡打撈上來的屍體裝進袋,拉鏈拉上那一刻,那人的面容呈現在她面前。
是母親。
京倩。
河風比麥田的風要更涼,涼得渾身刺骨。
京虞站在高處,身體愈發冷。
人有時候,會千古垂青。
但最終,都會成為一抔黃土。
人有時候……
悄無聲息便沒了生息。
第20章 錄音筆
母親走後第三天, 京虞接受了這個事實。
調查結果出來,母親是被宋承民□□而後產生的自殺想法。
她被警察請去證聽全過程,宋承民的原話是這樣:
「是我強.奸的她。她一開始不肯, 拼命抵抗,可女人嘛, 打兩巴掌不就好了,還不從, 那就上大的。」
「那天我喝了點酒,沒控制住, 多來了幾次,她覺得我玷.污了她,我威脅她說,你不讓我上, 我就去上你女兒,她就沒再抵抗, 只是一直哭。」
「我嫌不耐煩, 讓她有本事就去死,她不是很愛她女兒嗎,可以為了她去死嗎?」
「再後來呢?」警察問。
「後來我提褲子走人, 她跳河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概括了一個女人最終結尾的一生。
明明離她離婚就差兩天了。
宋承民再次被關進監獄,這次數罪併罰,強.奸罪、誘導他人殺.人、家暴。
可教唆他人殺.人很難被判刑, 尤其對於擁有自主意識的人,民警犯了難。
但誰也沒想到京虞遞過去了一份精神病鑑定書, 文檔顯示,她母親京倩是個精神病人。
「教唆未成年人或精神病人輕生, 最少判十年有期徒刑,無期或者死刑。」民警說,「京虞,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
京虞低頭深深鞠躬。
宋承民一開始很囂張,可當他聽到京倩是個精神病人,憤怒地錘牆,這代表他可能這一輩子都要把牢底做穿。
最終結果出來,宋承民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結尾落幕,在正式開庭前,京虞帶宋妄去探望宋承民。
隔著鐵窗,宋承民不停喊宋妄:「兒子,兒子,我是你爸爸,你過來!」
宋妄站得遠遠的:「你不是我爸爸!」
「畜生!」宋承民破口大罵。
可那又怎樣呢,京虞一步步緩緩走到宋承民面前,湊近:「宋承民,以後沒人再來看你,你在監獄待到死吧。」
「我會讓宋妄厭你,煩你,恨你,一想到你,就想逃離。你們之間為數不多的血緣,我會斬的一點不剩。」
鐵窗內,宋承民瞠目結舌,他想不到,她比她母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