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些茫然,沒想到她還處在牢籠里。早知如此,她不如將以往記憶都消除乾淨,省的再庸人自擾。
心中煩悶,白芷想,反正她這輩子不可能再見無奕。
既然遇到肯教授她失傳秘法,又這般熟悉的前輩,不如多說一些,也好過自己生悶。
半晌,白芷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長老有所不知,其實我想重建天璇,是因為和舊宗門有些關係……」
「曾經,我修行正值關鍵,卻總是受阻,有人替我指點迷津,這才知曉我身上是有未了的因果阻礙修行,他替我指明了重建丹宗這條路,我這才......」
她一開口,便知道說錯了話,她從前都是謊稱祖上與前宗主有交情,方才竟然說是自己和舊天璇有些淵源!
無名長老恰好和雲天真人是故交,當年滅門慘案的參與者就那幾個,她又說自己為解因果而來,他豈不是能輕易猜到自己身份。
白芷思緒翻飛,忐忑對方有沒有猜到些什麼。
她抬頭看去。
對方像是沒聽到她說話,良久不動,認真看著她半晌。
白芷見眼前人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晨光映的他眸光明亮,正與自己對視。
他平和的說:「為什麼因果阻礙一定是由天璇宗造成的?」
聽完她一番話,他已經知曉為什麼她要從九重天上下界重建天璇。
起初見白芷時,無奕只覺得她是過膩了九重天的日子,清虛天閒來無事,留戀宗門的往事才想這麼幹。
誰知她竟對自己明言是為了解除因果的阻礙以便修行。
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又覺得自己何必因為這種事憂慮,只要還能見到她便是好的。
他看著她,繼續開口:「人界輪迴自有定論,都不過是各自的命數罷了,宗門命中注定此劫,本就與你無關。且因果皆由人相纏,為什麼一定是天璇宗的因果未了,而不是其他呢?」
不一定是天璇宗的因果糾纏,還能是什麼?
幾個字在腦中來來回回。
白芷瞪大雙眼,腦中一片空白,險些覺得自己聽錯。
下一刻,她簡直又驚又怒,甩袖出口:「住口!你不知我經歷了什麼,又怎知我的因果?你什麼修為,那高人境界莫測,又豈會錯算?」
為突破停滯不前的修為,她下界苦心孤詣重建天璇。
一晃五十年,除去萬法尊首,無人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就連她自己也想不到,會將此事吐露給眼前人。
然而他的回答,卻讓她心中湧起股說不出的厭惡,非常討厭,令人作嘔。
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微微垂眸,依舊是十分平緩的望著她。
白芷原本已經做了準備,哪怕拿不到固培丹配方,也要和他大吵一架。
然而對視了半晌後,他眼中竟然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歉意。
這些年來,她為重建宗門的事宜四處奔走,卻時不時向烏星詢問魔界的近況。
她希望他好好坐他的魔君位子,希望他統領魔族,而她呆在清虛天,天長地久,永不相見。
可他偏偏消失了。
她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心裡瞬間感到驚慌。
無奕尋不到蹤跡,此人也恰好會煉製固培丹,過往的慘痛教訓觸目驚心,心中的恐懼警惕忽然達到頂點。
白芷勉強維持著鎮定,後退時險些身形不穩。
他不由一把扶住她的手臂,白芷驚惶失措地立刻就要掙脫,無奕發現她顯然對自己的接觸十分反感。
他見她想甩開自己,心中一顫,竟有些頹然。
她說的沒錯,他確實不知她經歷了什麼,沒資格。可笑他自以為放下,卻還是忍不住想見她。
他放開她。
懸著的一顆心緩緩墜地,她又忽的鬆了一口氣。
不可能,無奕絕不會這樣,這個人冷漠孤傲。
他毫不掩飾自身的鋒芒,身上的光芒仿佛千萬根小針,光是對視就會讓她不自覺打個寒顫。
那雙長眸靜若幽潭,透露著冷峻之色,甚至殺機凜然,絕不會是此刻這般溫柔。
這樣的人,何時主動關心過別人?更別提扶人。
想明白後,她才安心些。
但即便如此,她只是心生煩悶才多說了些,此人的回答卻實在怪異,白芷很快鎮定下來,意識到此人恐怕藏著些秘密。
她乾咳一聲,退離幾步:「……對不起,是我多言了,不該和長老說這些的。正事要緊,我們先移步煉丹房,請長老不吝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