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霧沉默了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的邊緣,似乎在斟酌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神情認真地看向孟晴:「孟晴姐,你看我行嗎?要求我應該都符合。」
孟晴愣了一下,語氣裡帶著幾分訝異:「我記得你不是會計專業吧?而且你在招聘這塊做得挺好的,怎麼突然想到轉財務了?」
「長遠來看,我覺得財務的上升途徑比人事專員更廣闊。」
遠峰集團屬於傳統企業,HR做到頭,不過是人力資源總監。
財務人員卻不同,公司有位副總,就是會計晉升上來的。
孟晴轉過頭看沈棲霧,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沒想到這姑娘野心不小,跟她年輕時挺像。
她眼裡流露出欣賞的神色,「你能來,我當然同意了,省得還要花時間招人,不過,你領導願意放人嗎?」
「我會跟她溝通,也會在轉崗前招來靠譜的員工。」
「行,公司高層那邊你放心,不會卡你的申請。」
孟晴部門還有事,喝完杯子里的咖啡,拍了拍沈棲霧的肩膀,「我先回去了,部門還有一堆事兒呢。」
沈棲霧看著孟晴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杯,熱氣早已散盡,杯壁上凝結了一層細密的奶泡。
沈棲霧沒有告訴孟晴的是,轉崗的真正原因並不是什麼「上升途徑」,而是她心裡一直藏著的那個念頭——「有想查的事。」
那個念頭像一根藤蔓,早在三年前,就在她心裡悄然生長,纏繞著她的思緒,逐漸變成種執念。
如今,藤蔓找到了繼續往上的出口。
沈棲霧回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提交了轉崗申請。
*
難得在桐城多待幾天,沈棲霧下班後約了溫棠見面。
原本打算去趙佑迪的酒吧坐坐,打開微信,恰好看見趙佑迪發了條朋友圈。
內容是家中有事,近期暫停營業。
沈棲霧心裡一緊,給趙佑迪發去信息,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趙佑迪的回覆很簡單,只有短短一句:母親病情嚴重,近幾日在醫院。
沈棲霧關心了幾句,稱有空會去探望。
深冬季節,夜晚來的格外早,沈棲霧走出公司時,天色已經漆黑。
街邊的梧桐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幾片枯葉被風卷著跑。
沈棲霧步行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廳,推門進去,溫棠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
和溫棠見面前,沈棲霧特意問了她是不是一個人。
溫棠知道她在意什麼,回過來一句,「你放心,沒叫方弋淮。」
兩人各點了份牛排,程斯洵最近去國外考察項目,溫棠總算能閒下來了。
聊了幾句,話題還是轉到了方弋淮身上。
上次在泉城見面後,方弋淮給沈棲霧發過幾次信息,想等她回桐城時約她吃飯。
沈棲霧第一次委婉拒絕,第二次時,覺得不應該給對方想像的空間,直接挑明說,最近沒有跟誰相處的打算。
溫棠雖惋惜,但也知道感情的事強求不來,她撐著下巴,「方弋淮吧,雖說家世跟紀家比差點,但是人品好,工作也很有前景,你真的不想接觸看看?」
沈棲霧神色淡淡,拿著刀叉切牛排,「我不在意家世,何況紀家其實跟我也沒多大關系,只是對他.......沒有特別的感覺。」
溫棠開玩笑地說了句,「不知道哪種男人才能入你法眼。」
沈棲霧的手微微一頓,腦海里不自覺地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叉子,指尖有些發白。
和溫棠多年好友,見對方為自己操心,沈棲霧不想跟她還找藉口,她罰下叉子,「棠棠,其實我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戀愛。」
溫棠愣了一下,「為什麼啊?」
「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
溫棠見她心事重重,笑著拉她的手,語氣輕鬆,「沒關系啦,你不用有心理壓力,開心點。」
沈棲霧抬頭,擠出一個笑容,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這些年,她的心裡始終壓著塊石頭,沉甸甸的,怎麼也挪不開。
這樣的她,根本無法和任何人坦誠相待。
*
距離春節假期還有半個多月,沈棲霧回到泉城,將自己在分公司負責的工作收尾。
晚上回到屋子,她洗完澡出來,聽見「咔噠」一聲,房間瞬間陷入一片昏暗。
她從貓眼往外看,樓道漆黑一片,應該是停電了。
入住的時候,何輝告訴過沈棲霧電錶的位置,還跟她說水電燃氣都提前買過了,夠她用小半年。
沈棲霧不確定是停電還是欠費,她換好睡衣,想出門看一下,手扶上門把手,腦海里突然冒出些社會新聞的標題,什麼獨居女性家中突然斷電,是被人刻意切斷電源。
一個人住,這點安全意識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