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兩遍,祁焰的電話無人接通。
她在家裡坐了會兒,猶豫中撥通了何輝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在沈棲霧快要掛斷時,何輝接了起來,話筒里非常嘈雜,沈棲霧問,「我找祁總有點事,打他電話沒人接,你知道他在哪嗎?」
何輝聲音比平時大,「我們都在工地,這邊有點事,沈小姐,我先不跟你說了,我讓祁總回給你。」
沈棲霧話還沒說完,對方匆匆掛了電話。
過了十分鐘,祁焰的電話回過來,聽筒里依然亂鬨鬨的,他問沈棲霧,「你找我什麼事?」
「想問你什麼時候回家,我有點行李,不想擠高鐵,想搭你的車。」
「明天吧,我確定時間了跟你說,掛了。」
「等等。」沈棲霧叫住他,「聽何輝說你們在工地,不是已經放假了嗎?」
「臨時有點事。」
「需要幫忙嗎?」
祁焰聲音很冷淡,「不用,你別過來。」
掛了電話,沈棲霧下樓吃了點東西,外面天暗下來,她心裡放不下,還是決定打車去看看。
樓盤的位置她知道,之前跟何輝路過過,規模不大,靠近開發區。
去的路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沈棲霧從車上下來,門口的路還沒完全修好,被雨一淋,坑坑窪窪的。
她走到小區門口,見路邊停著兩輛麵包車,車上的司機笑嘻嘻的打量沈棲霧,她心裡一驚,加快步伐。
小區還沒有交付,只有幾盞路燈亮著,走到裡面,沈棲霧才看見院子裡聚集了十幾個人,祁焰就站在大廳房檐下。
最前面那人面紅耳赤說著什麼,她聽不清楚,身邊幾個人在高喊著維權。
祁焰沉著臉,聲音聽著有些冷冽,「我說了年後正常動工,就沒問題,你們如果繼續砸東西,我只能報警了。」
沈棲霧不了解具體的情況,這樓盤明明馬上交付了,怎麼突然又有人來維權了。
她看場面混亂,沒敢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有幾個人要往一樓大廳里沖,被保安攔著。
不知道誰被推搡在地,場面變得失控。
沈棲霧只看見祁焰低頭跟何輝在說話,沒幾分鐘,警察來了。
一片混亂中,祁焰看見了站在樹下的沈棲霧,他臉色一沉,幾步走過來,「你來這幹嘛?我是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別來。」
祁焰不怎麼發脾氣,聲音大了,沈棲霧就知道他真生氣了,站在原地沒吭聲。
帶頭鬧事的人被暫時控制住,祁焰得留在這處理,他轉頭叫何輝過來,「你先送她走。」
沈棲霧被何輝帶到車上,卻堅持要等祁焰來了才回去。
半小時之後,警察把聚眾的人群疏散,祁焰從門口出來。
他渾身濕透,額前的頭髮貼在臉上,上車後,看見沈棲霧在後排,臉又冷了幾分。
他將外套扔在一旁,重重地坐了下去。
沈棲霧默默拿出張紙遞給他。
路上,聽何輝跟祁焰交談,沈棲霧才了解這事的來龍去脈。
集團要求綠化和公共區域降標後,祁焰跟紀遠山僵持了幾天。
臨近過年,祁焰先給建築單位結清了所有款項,讓工人們回家。
他決定要堅持之前的標準,打算年後找新的施工隊做收尾工作。
業主里不知道誰聽了這消息,傳來傳去,變成了開發商打算草草收尾的謠言。
有業主前來鬧事,昨天砸壞了大廳幾個花盆。
今天他們還帶了幾個社會閒散人員,祁焰見溝通不了,只能報警解決。
*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沈棲霧沒回自己住處,跟著祁焰上了樓。
進門後,祁焰接了兩個電話,轉過身,見沈棲霧站在他面前,遞過來一個毛巾,「擦擦頭髮。」
祁焰拿過來,低頭隨便揉了兩下。
他側著脖子,沈棲霧這才看見他耳後擦傷了,大抵是剛才混亂中被什麼東西劃到。
她指了指受傷的地方,輕聲說,「你那裡流血了。」
祁焰擦完頭髮,鬆了松襯衣扣子,「不用管。」
沈棲霧沒聽他的,還是找出來了醫藥箱。
窗外雨聲不斷,祁焰靠在沙發上,總算從吵嚷的環境裡脫離出來,喘了口氣。
閉著眼休息了一會兒,他感覺到一陣溫熱的呼吸靠近,鼻尖處縈繞著熟悉的清甜味道。
祁焰緩緩睜開眼,見沈棲霧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簽,跪在沙發上,「我幫你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