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霧轉過身,有些意外祁焰還在家。
他穿了件淺灰色的毛衣,休閒褲,懶懶下樓,目光掃過沈棲霧,落在江月珍身上,「我陪她吧,你就別去了。」
祁焰忙完集團的事,本打算今天回分公司,江月珍看向他,「你今天不回泉城了?」
「晚上有個應酬,明天再回。」
沈棲霧知道現在麻煩祁焰並不是那麼合適,可跟江月珍比起來,她寧願是跟祁焰一起。
她隨即答應,「那麻煩你了,午飯後出發,下午回來,不會耽誤你應酬。」
江月珍聽見沈棲霧說了這話,也不好再堅持。
「行,棲霧,那就讓你祁焰哥哥陪你,墓園那邊偏僻,他跟你一起我也放心。」
沈棲霧點點頭,「好。」
吃完午飯,沈棲霧上樓換了套衣服,出門時,祁焰已經將車開出來了。
他斜靠在車旁,側臉瘦削,一身黑色顯得身影格外冷峻疏離。
沈棲霧走到車邊,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開出小區後,她在導航里輸入了一家花店的地址,問祁焰,「去這順路嗎?」
祁焰微微側眼,「還行。」
「那先去一下這裡吧。」
十分鐘後,祁焰將車開進一條僻靜的街道,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處。
沈棲霧下車,走進對面那家花店。
花店面積不大,裝修的也簡單,從招牌能看出來,是家開了多年的老店。
沈棲霧小時候,母親經常帶她來這裡買花。
沈棲霧推門時銅鈴輕響,櫃檯後正在修剪樹枝的中年女人抬起頭,「歡迎光臨。」
沈棲霧朝她笑笑,「麻煩您給我包兩束百合。」
父母親的墓距離不遠,每次去墓園,她都會一同去看看兩人。
抱著花出來,沈棲霧站在路口等紅燈。
她穿了件白色羊絨大衣,海藻般的長髮別在耳後,人看著很素淨。
百合花剛開不久,香味清淡,沈棲霧低頭去聞。
她今天沒化妝,只塗了裸色唇膏,靠近白色花瓣時,襯得臉色蒼白,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祁焰搖下車窗,隔著馬路遙遙看著她。
紅燈變綠,她抬起頭過馬路時,祁焰收回視線,將車窗升了上去。
沈棲霧抱著兩束花,坐前面有些擁擠,她猶豫了一下,拉開後排車門。
祁焰從後視鏡里看她一眼,「還去哪嗎?」
「不了,直接去墓園吧。」
車子駛出市區,開往郊區方向。
桐城的冬季還沒結束,天總是陰沉沉的,偶爾露出些許陽光,也被雲層遮蔽。
往山上開的路窄,路旁種滿了樹,透不下多少光亮。
環山路並不寬闊,時不時還有下山的車,祁焰開的很專注,目視前方。
兩人一路沉默,沈棲霧從後視鏡里看祁焰,見他眉眼冷峻,神色淡漠。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前幾天都要跟別人互相了解了,怎麼今天還會來送自己。
車子一路盤旋而上,在墓園門口停下。
尋常日子,這裡沒有幾個人,冷冷清清的。
沈棲霧捧著花,拾級而上,走到高處,將兩束百合分別放在父母的墓前。
跟母親說了幾句話後,她回到父親墓碑面前,就那麼站著,眼神空洞,沉默許久。
祁焰垂眼看她,見她沒哭,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蹲下來,拿著剛剛從車上帶來的乾淨白布,仔細擦拭兩人的墓碑,
沈棲霧看見祁焰蹲下,一時愣住。
他神情很認真,動作也仔細,連描金字的溝壑都不放過,擦完墓碑,又把周邊掉落的樹枝清理乾淨。
沈棲霧回想起來,從前跟著紀家人來看望父親時,也只有祁焰會做這件事。
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不會說討人喜歡的話,只會默默做事。
沈棲霧低頭看他漆黑的短髮,忽然鼻頭一陣酸澀。
打掃完墓碑,祁焰想著沈棲霧應該想獨處,他起身跟沈棲霧說,「我去車上等你。」
「好。」
祁焰去旁邊水池將布洗乾淨,幾步下了山,望著他的背影,沈棲霧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