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逸笑了笑,特意提到陳家村。
「傅夫人娘家,就是陳家村的,後來陳家都搬到了莊子上才叫陳家莊。」
傅家是縣城大戶,可傅夫人娘家一樣出身農門。
柳家和聽出兒子的意思,嗔瞪了他一眼。
柳君逸又是一笑,繼續說道:
「陳家和傅家也人丁興旺,卻沒有那麼多考科舉的讀書人,更沒有秀才。」
只這一句,就讓柳家和將顧家高看了幾分。
柳家是有錢,卻是個商戶。
商戶想要抬高門楣,就要出讀書人,要入仕才能更好的守住這份家業。
然而柳家以前沒有,直到他娶了張氏。
以柳家的財力,讓張家岳父從當年的六品升到了如今的五品郎中。
瞧著岳父年紀大了,想再升官兒怕是機會不多。
張家大舅入仕也有十多年,如今是鴻臚寺少卿,從五品。
雖然官階不如其父,但還年輕,機會還有。
柳家和只希望將來兒子入仕,能得到張家提攜,多少有些益處。
這些年對張家的財力供給就沒斷過。
愣是將清貧的小官之家,給扶持成了在京城的富貴人家。
張家為官之事,柳家幫襯不了,但說錢財卻輕而易舉。
如今張家又有意聯姻,柳家和確實有些心動。
這是能為兒子的前程更好鋪路的機會。
但,兒子念舊,如今還是只認那丫頭,而那丫頭家也有讀書人要考科舉。
這就不得不讓他重新衡量局勢了。
張家父子這把年紀做到這官階,前途的盡處幾乎看得到。
君逸和顧家秀才卻還年輕,機會大把,至少在春闈之前,一切都不能定論。
「可你張家表妹……」柳家和沉吟著。
「父親,我知曉母親的意思,但是……」柳君逸立刻道。
「張家那點權勢在京城根本不夠看。」
「反而因為柳家的財勢,這些年養出不少紈絝子弟,說日暮西山也不為過。」
「看著好似柳家需要仰仗張家權勢,實則張家一直在倚靠柳家。」
「待我金榜題名,張家不但幫不上我,還會成為我的拖累。」
「母親看似為我的前程打算,實則……」
「是在為張家的將來,想將我的功名牢牢地綁在張家的前途上。」
「父親,兒子有真才實學,身後還有書院許多師長的扶持,他們看好我,也會為我籌謀。」
「不說一個月前才進京去國子監的許先生,就說鴻飛他父親……」
「江祭酒可是從四品,還是有名的大儒,就連皇上都時常召進宮喝茶聊天呢。」
「還有端玉塾學的鄭先生出身京城安國公府,姑母是宮中太妃、表兄是王爺。」
「雖說他是分支出來的庶房,遷出京城也是家族低調,但他在京中讀書長大,也有他的好友和人脈在。」
「我月初還與這些師長們在一起喝酒,聊起京城局勢。」
「我有這麼多好資源,這些師長也會成為我的靠山,我為何要賤賣自己的親事?」
「我春闈之後才滿十九,餘生多的是時間和機會在仕途打磨。」
「我的前途怎麼都比張家走得遠,為何要早早欠下張家人情,任張家拿捏?」
「還有顧兄起勢雖晚,但也不慢,他才二十歲!便是這一科沒考上,三年後又有機會。」
「他,可是農家苦讀考上的秀才!」
「沒有從小接受名師啟蒙,也無良師指導,甚至沒多少錢買書,全靠自己考出來的。」
「若他與我一同入仕,將來也能互相扶持。」
「皓月樓開張那些天,他也在府城,師長們包括他縣學的師長們,都很看好他,平時多有指點。」
「哪怕沒有張家,也不用柳家分毫,我和他將來都不缺錢打點人脈。」
柳君逸言辭直接,用自己現有的師長資源,證明張家的扶持沒那麼重要。
柳家和見他對張家確實很瞧不上,也便歇了聯姻的念頭。
他是生意人,深知和氣生財的道理。
結親,不是結怨。
這是他的嫡長子,是打小培養著的家主繼承人。
父子更加不能離心。
但,顧家的前途這麼好,恐怕也有兒子巧言善辯,別有用心的原因。
為那丫頭鋪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