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又是什麼丫環爬床、下人懷恨在心蓄謀報復的戲碼吧?」
這時,一直沉默的柳君逸忽然自嘲地開口。
這……不就是顧佳琪和傅蓮雪抱錯的原因?
洛勛齊抬眼看向柳君逸,現在證據已經證明,這就是他失蹤十七年的親生兒子。
此刻他卻被親生兒子用嘲弄的眼神看著,不由一陣心酸。
「是妾室換子……再將你這個嫡子以庶子身份養在她自己身邊。」
「再趁著上元節出府觀燈時將你悄悄帶上,故意丟棄。」
「此事原本無人知曉真相,直到你母親將掉包的庶子養大,卻發現那孩子模樣長開後竟與妾室很像。」
「事情這才被發現,我雖懲治了妾室,但已找不回你,這麼多年總有遺憾。」
「每回出京我都會去許多地方,總想多看看與你同齡的孩子模樣,總想著在哪裡就遇見了你。」
「沒想到,上天待我不薄,讓我在今天這樣的好日子遇見了你,而你一看就是我洛家血脈。」
正是這份相像,才沒有錯過。
若是沒有這份相像,誰會想到這裡的富商家嫡長子,會是他洛家血脈?
他也很感激江祭酒,是他告訴自己這裡有個孩子不但是解元,還與他有幾分相像。
正是衝著這句話,他從附近縣城匆匆趕了回來,趕上了柳家的喜酒。
也趕上了自家親生兒子的喜酒。
想到當年上元夜發生的事情,妾室哭著來求他去尋被拐子偷走的兒子,他也很用心去找過。
庶子也是他的兒子,他也很重視,卻不想是妾室的連環計。
先將嫡庶掉包,再將換走的嫡子扔掉,還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讓人同情。
最後為了安慰她思子之痛,他足足有一年多時間都只寵愛她,讓她又生了個女兒。
也應了她許多要求,在府里已是風光無限。
卻沒想到,一個妾,竟敢利用他的寵愛,在府里興風作浪。
只是這真相,他說不出口。
雖然事發後,他懲治了很多人,也將妾室送去莊子上關了起來。
庶子回歸庶子身份,將他嫡長子洛雲瀟的名字還了回來。
全府上下都知道了當年弄丟的不是什麼庶子,而是嫡長子洛雲瀟。
而他也被父親訓斥、母親埋怨。
夫人更是與他疏離了很久,直到嫡次子出生後,夫妻關係才算破冰。
只是這其間曲折,他不能說,只能撿輕便的過程大略說了一下。
柳君逸卻是嘲諷一笑,嘆了口氣。
「不愧是高門世家,這後宅的手段比我們商戶人家後宅,要高明多了啊。」
「我就說別納妾,女人多了是非多,最終受到傷害的還是可憐不能自保的孩子啊。」
柳君逸說到這裡露出一臉的慶幸:
「還是我聰明,在婚書上就寫明不納妾、不收房。」
「將來我只有我媳婦,只有我媳婦生的兒女,家裡都要乾淨多了,沒那些烏煙瘴氣的腌臢事。」
「嗯,以後我要將這一條當作家規祖訓,教導後世子孫遵守,以免禍患。」
看他在思量、在嘀咕還一臉嚴肅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仿佛一個個巴掌,重重地扇在洛勛齊臉上。
就連柳家和都有些表情尷尬,想要喝斥臭小子。
但想到如今兒子不是他兒子,他當著人家親生爹的面兒訓斥,好像也不太好吧?
「瀟兒……」洛勛齊不想讓孩子繼續嘀咕下去了,開口喊了一聲。
柳家和說什麼還要找奶娘對證,還要在京城找證據,其實在他心裡此刻已經認定這就是他兒子。
只是,他這一聲喊,柳君逸卻立刻目光一沉,盯著他糾正道:
「我是柳君逸,祖籍德清州府城,是今科解元。」
「目前所有人證也只能證明,我非柳家親子,卻還不能證明我就是洛家人。」
「還有一個妾就能禍亂一座太傅府,混亂嫡庶血脈還敢謀害嫡子性命,聽著就怪嚇人的。」
「這樣的世家大族,我可不敢回去,也不知回去後又將面臨什麼危險。」
「再說我眼下就要參加春闈了。」
「難道要我分心去應對那些複雜的家族關係、人情世故還是爾虞我詐、陰暗手段?」
「就算我有這膽子,可我媳婦年紀還小,不懂事,也吃不了苦。」
「在柳家要面對一個欺負她的惡婆婆,去了京城還要伏低做小被你們大家族女眷輕視欺負?」
「我可不會讓我媳婦去連我都不認識的人面前立規矩,以孝道之名受各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