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蹇步嘀嘀咕咕教友,柳湛邊喝酒邊偷聽,漲了學問以後心想,東宮也要備些羊腸了。
他再舉杯,唇沾了才發現一杯已見底,喝光了。
柳湛臂往後舉,示意內侍斟酒,察覺不對,扭頭一看身後服侍之人已換成蔣音和。
柳湛愣了下,但銀盞中酒色未變,細嗅亦無異樣,他還是舉杯飲下一大口。
繼續把酒言歡。
約莫一刻鐘後就開始不對勁,起先僅只臉頰發燙,漸漸腹下生火,隱約有抬頭之勢。柳湛急速起身,姚拱辰瞧見笑問:「殿下上哪去?」
「有事。」柳湛滑了下喉頭,丟下一句便疾步離開。他記得延福殿西南角有春信閣,周遭一圈竹岡環繞,幽靜隱蔽,閣後還有瀑布深潭,實在不行可以浸身清心。
朱履匆匆踏在碎石子路上,如風穿竹,到春信閣門前,柳湛幾乎是強忍著一腳踢開的衝動,用殘存的理智推開門。
裡面前擺翹頭案、長頸瓶並一張春凳,帳後設有一張供人休憩的窄榻,牆上掛著填彩濃麗的珍禽圖。
柳湛入榻打坐,極力抑制,那股邪火卻越躥越旺,隱隱燎原,他垂下腦袋,蔣音和就在這時入內,瞧見他低頭,邊解系帶邊道:「殿下沒用的,這是化水特調的胡僧丸,自行紓解只會筋脈逆轉,火上澆油。」
柳湛閉眼打坐,似不願聽她講。
「也沒法自行抑止,每拖延一剎便會加重一分,沒有消散減退的道理,再忍下去會完全喪失清明。」
蔣音和嘴角浮起清淺笑意,說來還要多謝殿下送她去司醞司。
墜地的衣裙成圈,蔣音和只著抹胸跨出圈外:「奴心甘情願做殿下藥引。」
柳湛陡然射。出袖裡劍,劍光如電直襲蔣音和咽喉,要取她性命,卻忽地縱出一個身影擋在蔣音和面前。
蔣望回徒手抓劍刃,鮮血直流,雙膝跪地:「蔣家願誓死效忠殿下,但求殿下留小妹一條性命!」他怕蔣音和再多言,起手敲她脖頸,毫不猶豫打暈。
良久,柳湛盯著帳幔喘氣,聲音若三九寒冰:「把她帶走。」
蔣望迴旋即抱起音和,跪著給她穿衣。
柳湛喘著粗氣又道:「帶萍萍來。」
第七十二章 秋雨春信(下)
蔣望回上身往前傾了傾。
而後抱走音和, 步履如飛,奔逸絕塵,到此刻仍心驚膽戰, 難以置信妹妹竟如此癲狂, 她怎麼敢, 怎麼敢對太子這樣!
蔣望回情不自禁憶起小時候的蔣音和,梳著三牙髻,胖乎乎兩頰, 草叢中撲蝶就像一個白玉糰子在滾, 好不容易捉到一隻,咧嘴大笑, 正逢換齒,中央缺顆門牙。
她跑來給他看,因為急走得搖擺不穩,打開合著的兩掌,那蝴蝶即刻飛走,她一愣然後大嚷:「阿兄快幫我追!」
怎麼會被養成現在這樣?
蔣望回心中鈍痛,又覺今日之事, 決計不能再瞞爹娘。
可爹娘知道後該有多傷心?
僅只想想, 蔣望回就覺心如刀絞, 思量許多, 決定明日就讓音和自請出宮,做居士抄經修行,至於是鎖於家中還是送去尼寺, 亦或其它,要修書請蔣玄定奪。
司膳司離春信閣不遠,他去過兩回蔣音和住所, 清楚記路,但此番抱她回房改了道,一路避人,以免蔣音和清譽受損。
到房中替妹妹褪袍脫鞋,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本來還習慣性想給她備點茶水,腳下頓了頓,算了,不能再事事溺愛。
他再趕去找萍萍,東宮卻離春信閣極遠,幾乎橫穿,路上烏雲漸攏,下起小雨,鳥從樹間飛出,嘰嘰喳喳。
蔣望回受傷的那隻手沒時間治,好在他耐造,已自凝成血珠。
他將右手反背身後,左手叩門。
萍萍正獨坐沉思,提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望向窗外,天色青灰,每一扇窗隔著糊紙都見一注朦朧水瀑。
雨聲如潑。
大雨蓋住了叩門聲,加之萍萍心思沉沉,半晌才聽見,起身一打開門,檐上落下的水簾就往屋內斜飛,院中樹木皆搖,她的袍角也霎時向後揚起,天地間全是嘩嘩雨聲。
「蔣兄?」萍萍的聲音飄向風雨中,即刻消散。
蔣望回神色凝重:「殿下遇險,只有娘子可解。」
萍萍一聽,思忖質疑和難過瞬間拋擲腦後,只揪心柳湛安危:「他現在在哪裡?」
問聲輕顫,尾音有劈。
蔣望回滑了下喉頭,避開對視:「我帶娘子去找殿下。」
萍萍拿傘,可自己這屋只有一把,便要去向隔壁夕照借,蔣望回阻道:「不用了,我已經淋濕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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