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江寒發現自己還是恨闞焱的。
恨他讓自己動心,恨自己為對方舉棋不定。
於是江寒估摸著,一腳將闞焱踹了下去。
闞家唯一的兒子,被吊在樹上吱哇亂叫。
江寒卻顧不得欣賞,一把抓過闞焱脖子上掉出來的懷表。
那懷表有些陳舊了,裡面的照片也略微有些褪色。
江寒看著照片上穿著實驗服的季遙和小時候的自己,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原來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軍校,而是在十三年前那個雷雨陣陣的夜晚……
江寒想得太入迷,一個不慎,闞焱反扣住了他,伸手扯下了他的面罩。
江寒使了些手段,才讓闞焱忘掉了那一幕。
以免闞焱被異獸吃了,在闞焱醒過來之前,江寒一直守在他身邊。
闞焱醒後,江寒試探地問過懷表的來歷。
「朋友送的。」
江寒一怔,未曾想過闞焱還記得幼時的自己。
不過他說得不對,那懷表原本就是闞家的,只有裡面的照片,是江寒小時候送給闞焱的。
但他都記不清的……
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那一瞬間,江寒是有過落寞了,但有時候記得清楚也未必是好事。
就像他,永遠銘記著仇恨,永遠深陷在泥沼中難以自救。
江寒最終還是沒有告訴闞焱自己是誰,然後趁著闞焱不注意,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許是過度使用異能的原因,江寒暴露了。
博萊恩連夜對他下了通緝令,追捕他的人中,包括了闞焱。
但這傢伙是一如既往地傻,他都被通緝了闞焱還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江寒那時候其實已經控制不住體內的異能核了,所以毫無防備地在闞焱面前露出了自己最醜陋的一面——讓闞焱看到了那雙不屬於人類的眼睛。
他急於逃避,卻因此落了下風,失去理智地朝闞焱開了一槍。
那一刻,江寒第一次對自己生出了厭惡。
不省人事的他被獵沿等人帶回了反叛軍基地,卻再也抵不住異能核帶來的反噬,在玻璃罐中昏睡了五年。
醒來之後他便開始打聽闞焱的消息,萬幸於闞焱沒有因他而死。
身體恢復正常後,他沒忍住偷偷地去看過闞焱。
五年過去,闞焱臉上的青澀早已褪去,因久經殺場,他身上帶著不容人靠近的煞氣。
江寒聽說闞焱立了很多軍功,現在是帝國最年輕的上將。
這很好了,一切仿佛都很好。
如果沒有發生意外的話……
江寒沒想過再次相見會是在反叛軍總部廢墟。
五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上將身受重傷,行走在象徵著死亡的警戒線上。
他自己也因某些原因,挖出了身體中的異能核,命不久矣。
命運好像總喜歡捉弄人,重來一次,闞焱還是沒逃過因他而死的命運。
可江寒不甘心,他不想就這麼算了。
他把從身體裡挖出來的異能核給了闞焱。
他想,如果重來一次的是闞焱而不是自己,會不會一切就不一樣了。
這一次,江寒忘去了大多數事情,更忘記了自己是誰,智商也停留在了十一二歲的時候,但他一直記得,他討厭那個叫「江寒」的人。
十一二歲模樣的江寒漂浮在空中,沒有實質的身體一點點消散在火光中。
「我其實一直很想問,你總忘記我的生日,是不喜歡我嗎?」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闞焱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回事,眼眶莫名酸澀,「沒有……沒有不喜歡。」
系統委屈地指責他:「明明我和他的生日在同一天,但你記得他的,卻不記得我的,你就是不喜歡我。」
其實每年闞焱都給系統買了草莓蛋糕的,只是他吃不了,最後都進闞焱肚子裡去了。
吃不到就不做數,所以系統還是把這筆帳記在了小本本上。
「你還總是凶我。」
「……對不起。」
「你還不聽我的。」
闞焱怔怔地看著他,輕「嗯」了一聲,道:「是我莽撞。」
見他眼中閃著淚光,系統靠近闞焱,好脾氣道:「我只是在跟你抱怨,沒有討厭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不能像以前一樣,把我忘了。」
「……好。」
「你說話算數?」
「算數,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