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途錫不得不擊碎母親對兒子的濾鏡:「事實就是如此,雖然其中有平台誘導的成分,但確實他是自願參與的。」
秦朝邊乾澀地咽了口唾沫,問:「那,那他的死呢?是誰害死他?」
「我們已經初步鎖定了嫌疑人,還在追捕,放心吧,我們一定為他討回公道!」
陳蓮不信:「小滿做了壞事,你們還會為他討回公道嗎?」
凌途錫堅定地點了下頭:「會的!」
陳蓮開始泣不成聲地訴說秦滿是個多好的孩子。
秦滿每個月都會給家裡寄錢,過年過節如果不回家,就會往家裡寄很多東西,吃穿用的都有,而且他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很細心,有空就會給父母通視頻電話,聊近況,噓寒問暖。
她多日來的忐忑終於得到了緩解,仿佛找到了知音,秦朝邊卻從她的話里想起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對凌途錫說:「凌隊長,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奇怪。」
「怎麼?」
「的確,這半年小滿跟我們聯繫的少多了,上次過年都沒回家,只打了個電話說忙,也沒寄東西回家,我知道他在大戶人家當家庭醫生,心想可能是人家家裡有事他走不開,就沒在意,照理說,端午節他媽過生日,他每次都會寄禮物回去,寄的都是各種理療儀和衣服什麼的,但十年了,每一年他媽愛吃的特產肯定都會一起寄回去一大箱,可這回他只往回寄了一個本子,說是自己給媽媽寫的詩,我琢磨,這孩子學醫的,也不好文學,怎麼還寫上詩了?」
凌途錫一聽,腦子裡立刻響起警報,忙問:「能給我看看嗎?」
「啊?」秦朝邊怔住,「沒帶啊,在老家……」
陳蓮一聽,連忙抹掉眼淚:「我帶著呢,帶來了!」
說著,她從挎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記事本:「這是我兒留給我的東西,我得帶身上才安心!」
等凌途錫翻開本子,一旁的何瀾的目光瞬間凝滯。
本子比手掌大一圈,內頁很別致,不是橫線的那種格子,而是西洋棋棋盤那種,白色和淺灰穿插的方格。
每一頁都寫著長短不一的詩,本子總共二十五頁,被寫的滿滿的,秦滿的寫作水平的確馬馬虎虎,有些句子都寫的不通順,甚至還有錯別字,倒像是上了年紀的退休老人的自嗨。
凌途錫來回翻了兩遍,沒看出個所以然,就還給了陳蓮:「阿姨,這是秦醫生很用心寫的,您留好。」
何瀾在一旁露出無語的表情,眼皮往天花板翻:「阿姨,能讓我也看看嗎?」
陳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本子給了他。
往後的談話何瀾都沒參與,他看本子看得很認真,每一頁都盯著看許久,一頁不漏地從頭看到尾,就把本子還了回去。
他微笑:「寫的很好。」
又在凌途錫質疑的目光中改口:「寫的比我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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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秦滿案兩名嫌疑人、連著鄒瑩瑩的下落都如石沉大海。
早上開會,劉局宣布此案太過耗費警力和社會資源,暫時把調查重心轉移到其他案件,並把嫌疑人畫像遞交公安部,列入追逃名單。
最難受的就是凌途錫,他現在堅定認為那兩個人就是沖何瀾來的,一天抓不到他們,何瀾就一天暴露在危險中。
但好像除了他無人在意,就連何瀾本人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前天他們見面時,他還因為這事好一通發脾氣。
那天,他們不歡而散。
夜深人靜時,凌途錫反省過,自己抓不到人,又說服不了何瀾,當時那通脾氣有點借題發揮的意思,太失態了,而何瀾當時的目光包容又平和,整個人都像個閃閃發光的聖父,愈發顯得自己像個小丑。
每思及此,腳趾摳地。
「凌隊!」一大隊隊長柯堯金叫住他,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別板個臉啊,咱們劉局說得對啊,你就顧著你們二大隊那一畝三分地,知道最近市里出了多大的案子嗎?」
凌途錫語塞,他還真沒心思關註:「什麼案子?」
「我們不是一直在追查上次漁船上的古董碎片嗎?」柯堯金摟住他脖子,「經過調查,那件古董是本地拍賣行前年交易出去的,我們因此追出了一樁入室殺人搶劫案,只不過被害人獨居,一直沒人報案。」
凌途錫端起水杯的手停住:「船上的古董是搶劫殺人的贓物嗎?那後來又是怎麼回事?內訌?」
柯堯金一臉怪笑,把一疊案卷拍在凌途錫懷裡:「欲知後事如何,請待下回分解!」
凌途錫喝了口水,稍稍往後靠在沙發上,神色平靜地打開卷宗:「沒查出來吧?」
柯堯金坐到他旁邊,在案卷上點了點:「別墅里被翻得亂七八糟,保險柜被打開,還被毆打過,對方很專業,無論是力道還是落點都控制在一個臨界點,既能讓人痛不欲生,又不至於讓人休克,懷疑是嫌疑人逼問保險柜密碼對其用刑,據了解情況的親屬說,保險柜里原先應該裝了至少六件古董,是死者多年來收藏的,現金應該也有一些,銀行卡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