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貨櫃被吊車帶走,凌途錫急著問:「你們今天要裝船發貨?」
顧婭點了下頭:「怎麼了?要看手續嗎?」
「不用。」凌途錫抹了下眼睛上的雨水,「但我想看下貨!」
顧婭露出不可思議的微笑:「怎麼可能?都封箱了,你有搜查證嗎?」
凌途錫搖頭。
顧婭精緻的紅唇向上彎了彎:「那只能抱歉了,凌警官!」
她對三名警察朝貨場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凌途錫眨了眨被雨水沖得發澀的眼睛,對她怒目相向:「能不能稍等一下,我現在給局裡打電話申請搜查!」
「請便,但這艘貨輪會在7:08分準時發船,趕不趕得上就看你自己了!」顧婭冷漠地挪開視線,撐著傘往貨倉里去。
凌途錫回頭看了眼落湯雞似的巴宥,他正蹙著眉,一臉遭罪。
現在這情況對潔癖患者來說確實不太友好。
於是,他朝兩位好心前來協助的民警招招手,厚著臉皮跟在顧婭身後進了貨倉:「不介意借個地方躲雨吧?顧總?」
顧婭把濕漉漉的傘交給助理:「請便。」
凌途錫掏出手機,甩了甩上頭的水,好不容易才打開指紋鎖。
跟田坤一番理論後,終於爭取來了搜查證,他說會派人送來,收線後一看時間,已經6:22了。
「顧總,你也聽到了,局裡搜查證發下來了,怕時間來不及,我們先開箱可以吧?」
「這不好吧?再說,貨櫃是我的,船可不是我的,要不你去跟船長說說,看在沒有搜查證的情況下,人家願不願意配合你延遲發船時間。」
她明顯就是不配合的態度,凌途錫壓著火氣,問:「如果船長同意的話,那你開箱嗎?」
顧婭看了眼外頭分不出天地的雨簾,無所謂地笑了笑:「證件到了再說嘛!」
正常情況下,從公安局到碼頭也要將近半小時,趕上這種雨天,又是早高峰,路上時間要多一倍不止,就算公務警車不受限,但也不會飛,她分明就是故意刁難。
巴宥也看出來了,停住了擰水的動作,不緊不慢地說:「顧總,你為什麼不配合檢查?是不是心裡有鬼?」
顧婭打量了陌生的年輕警察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沒答話,而是在貨倉里檢查起其他貨物,偶爾抬起手腕看看時間。
6:47,時間過得可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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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下起的暴雨讓山林瑟瑟發抖,一道明亮的閃電過後,頭頂炸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比過年的炮仗還響。
何瀾猝然睜開眼,心臟狂跳。
半趴在被子裡久久未動,露出一隻眼睛望著半開的窗簾縫隙,窗外一道接一道的亮光閃過,像是回到了何威宇被殺的那個夜晚。
尿意催得緊,他不得不慵懶地從溫暖的被窩裡探出手臂,按開床頭燈,去廁所前看了眼床頭方方正正的藝術鬧鐘,才六點多。
雨聲太吵,不想睡了。
從衛生間出來,他坐在床上清醒了一會兒,打開大燈,從抽屜掏出畫到一半的本子,就是複製秦滿寫詩的那個。
循著記憶,他繼續往上面填字,好完成那些狗屁不通的詩。
才沒寫下幾個字,有人敲門。
「進來。」
門被推開,何瀾意外地看到了何肆年,不由自主就皺了下眉頭。
晦氣,早知道就不讓他進來了!
何肆年一臉討好:「哥,看你開燈了,起這麼早?」
何瀾垂下眼睛繼續寫字,隨口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肆年知道何瀾不想自己回來,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臉色澄清:「昨天半夜回城趕上雨了,車子不好開,就近回家避避雨。」
「嗯。」
何瀾回應時頭也沒抬,何肆年有點尷尬,但好不容易得到「接見」,他不打算就此離開。
他湊上前:「哥,你畫畫呢……咦?」
還以為何瀾是在畫畫,沒想到居然是在本子上東一個西一個的寫字,像是在進行填字遊戲。
何瀾「啪」地合上本子,不耐煩地仰頭看他,眼角都是冷光:「你有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