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瀾心裡的隔閡消失了,反而笑了一下,覺得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人,真應該問問他的名字。
他把蓋子蓋回去,好勝心居然讓他產生了請援兵的衝動,想想還是算了,龍阿姨一大把年紀的,別折騰她了。
凌途錫睡得並不安穩,因為高熱,喉嚨里總是發出類似囈語的呢喃,仔細聽又聽不清什麼。
第十次量他的體溫時,何瀾在他的額角看到了一層薄薄的汗珠,那是退燒的徵兆。
他把被子掀開,方便他散熱,不料卻驚醒了他,他看到他慢慢睜開眼睛,當他撐著一張微笑的大臉湊上前去時,他的眼神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他有點舌頭打結地說:「鴨子好大。」
何瀾:「啊?」
「根號是3的六次冪。」
「???」
何瀾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在他額頭上摸了摸,懷疑他是不是燒傻了。
「何瀾,你能聽懂我說話嗎?」凌途錫握住在面前亂晃的手,眼神認真,「上帝之杖只能砸出九米的坑。」
何瀾扶額:「……你被外星人附身了嗎?」
凌途錫著急又慌亂地辯解:「不是……」
何瀾往床上按他:「行行行,九米的坑,我聽懂了,你很淵博,趕緊躺下接著睡吧!」
凌途錫這才滿意地合上眼,還自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何瀾打開手機,在搜索欄輸入。
【高燒說胡話能離譜到什麼程度?】
【中邪的徵兆。】
【上帝之杖是什麼?】
當他查到上帝之杖真的只能砸出九米的坑時,差點笑飛了。
百無聊賴待了一下午,天不知不覺黑了,何瀾肚子餓得慌,沒好意思吃專門做給凌途錫的病號飯,只好點了一大堆外賣,胡亂填飽肚子。
凌途錫的情況好了不少,溫度徹底降下來,呼吸也清淺多了。
等何瀾在餐廳收拾好外賣盒子,他聽到臥室里那張過於老舊的床發出「吱嘎」一聲。
他跑進屋子,剛好看到他撐著身體坐起來。
凌途錫見到何瀾愣了一下,十分意外:「你怎麼來了?」
「根號是3的六次冪?」
「什麼?」
確定他這次是清醒的,何瀾憋著笑坐到床邊,給他遞水:「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沒事,小感冒而已。」凌途錫抬手接水杯,卻被他躲開了,只好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抽空問,「巴所呢?」
「巴所?哦,你小迷弟的名字這麼怪?」
凌途錫剛喝到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什么小迷弟?他是廣博街派出所副所長,叫巴宥。」
「是他自己說是你的小迷弟。」何瀾聳聳肩,「再說了,叫巴宥也很怪啊!」
怎麼還以名取人呢?
凌途錫想要下地,何瀾趕緊攔他:「你幹什麼?」
「我好多了,得回隊裡,你也趕緊回家吧,天都黑了。」
何瀾生氣:「得了吧你!發燒快40度,你不難受啊?再說你這是吃退燒藥了,待會兒藥勁兒過了還得燒,感冒再快也得三五天能好,你想什麼呢?」
哪能不難受,他現在渾身肌肉融化似的疼,但嘴還是硬的:「我真沒事!」
何瀾死死掐住他的胳膊:「凌途錫,地球沒你還不轉了?」
他一喊凌途錫的全名,他就怵得慌,於是弱弱地說:「那我去個廁所總行吧?」
何瀾這才改掐為攙,送他去如廁。
到馬桶跟前,凌途錫扶住牆,才走這麼幾步就頭暈目眩眼冒金星,還真是不太行。
他垂著手,轉頭看何瀾,而他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眨巴著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你尿啊?」
「……」
「哦!」
何瀾恍然大悟,凌途錫以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該出去了,沒想到他卻直接上手解他的腰帶。
「我幫你!」
「不用!」
「害什麼羞啊,又不是沒見過!」
「何瀾!」
凌途錫滿臉慍色地驚叫出聲,聲音太大讓他劇烈咳嗽起來。
何瀾見狀趕緊停手,後退兩步做投降狀:「行行行,你自己來,我去把粥熱了!」
出門前還叮囑:「別摔了啊,完事喊我!」
何瀾心情很好地去熱粥,一轉頭,見到凌途錫正踉蹌著往臥室走,他趕忙趿拉著拖鞋跑過去扶他,嘴上還數落:「你看,不行吧?根本就不行,還逞能!」